太陽總會升起是因為地球一直在自轉,季知行從地球的自轉活動聯想到地球的形狀——球形。
小學生都知道在地球上沿著一個方向一直往前走,拐個彎最後又會回到原點。
地球的圓周長約為40000公裡,從某個點開始直走,從距離上來說,就是從0開始遞增,至40000公裡又回到原點,這在空間上相當於將40000公裡與0劃上等號。
40000公裡=0;
而且,0的左右從物理距離來說都是正數,從數學角度來說卻應該是一正一負。那麼在某個維度上,就存在正數=負數。
這讓季知行瞬間聯想到之前他做過的一道題。
1+2+3+4+6……(累計數字為正無窮大)=-1/12;
大於1的正數不斷遞增相加,從常理來說,最後的結果應該是一個正無窮大的數字,可等式的右邊卻是一個小於1的負數。
他當時雖然證出了這道題,但因為忙於競賽而無心深究其中的奧秘。
如今想來,或許左邊的算式就經曆了一個往正向無限遞增,瞬間經過0點,突破零點後往負向繼續前進的過程。
也就是說,一直相加均衡變大的算式被扭曲成了弧形!就像地球一樣!
季知行覺得自己隱約觸碰到了某種玄妙的萬物定律。
圍在季知行身邊的社員們不約而同地在他臉上看到了三個字——他悟了,然後又看到他眼中漸漸迸發出狂熱。
“紙呢!筆呢!”季知行語氣焦急,他需要紙筆來驗證心中的猜想!
大家趕緊把手中的紙筆遞過去,季知行隨手抓了一把,開始瘋狂地書寫。
這個狀態林朗和許東陽以前也見過一次,那時候季知行突然得到靈感,花了一個通宵解決了閻教授派給他的任務。因此,雖然不明白季知行如今正在演算的具體是什麼,但很可能就跟零重力座椅的釋壓結構有關。
許東陽交代大家都不要打擾他,林朗把桌子上的其他物品都清空,又搬來幾本草稿本放在季知行手邊。
季知行自始至終頭都不抬一下,他現在所處的世界裡隻有數字、公式和定理,看不到彆人甚至也看不到他自己。
他就這麼從上午一直寫到深夜,林朗給他定的午餐和晚餐都被擱置在一旁,動都沒動一下。
勸走所有社員後,林朗湊到季知行身邊,輕聲說道:“知行,要不……先回宿舍休息一下吧?”
季知行沒有回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許東陽輕聲跟林朗商量:“要不我們把他架回去?”
林朗猶豫地看了看季知行,搖搖頭:“他這個狀態,我有點不敢碰他。”
現在的季知行看起來太瘋魔了,這種瘋魔不是表現在肢體的癲狂,而是湧動在他的腦中、在他的眼底、在他的筆端。
林朗雖然看不太懂季知行在紙上寫下的一行行數字與公式是為了證明什麼,但他能感覺到這或許是某種天才的創舉。
都說天才與瘋子隻在一線之間,他怕這時候搬動季知行,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態怎麼辦?
於是兩個人都決定今晚就留在實驗室陪著季知行。
實驗室的窗戶沒有安裝窗簾,太陽升起後,陽光直直地透窗而入,照在季知行的筆端,也照在林朗緊閉的眼皮上。
林朗被刺眼的光線驚醒,這才發現自己昨晚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抬頭一看,季知行還維持著昨日的姿勢,不停地奮筆疾書。
許東陽正好提著三份早餐走進來,坐到林朗身邊,兩人互視一眼都有些發愁。
已經一天一夜了,季知行水米未進也不曾合眼,而且看樣子還不知道要寫到什麼時候,這樣下去,他身體撐得住嗎?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在季知行耳邊勸說,季知行都完全不予回應,就像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軀殼似的。
兩人束手無策,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聽到樓上傳來閻教授說話的聲音,於是趕緊跑上去請閻教授來看看季知行的情況。
閻安瑾是今早才剛回到學校的,聽說了季知行的異常,他二話不說直接下樓,走到季知行身邊,季知行同樣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看了看桌上,拿起一本已經寫滿了的草稿本,翻開看了幾頁,越看眉頭越緊鎖。突然,他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捧著草稿本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這是……
易戥等上午沒課的物院社員陸陸續續地來了,看見閻教授不禁都在實驗室門口刹住腳步。
雖然如今閻教授名聲大好,無數學子對他的實驗室趨之若鶩。但對於很多物院學子來說,他既是閻財神,也仍然是那個死死掐住他們期末考分數的活閻王。
閻安瑾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不由分說地厲聲說道:“今天實驗室關閉一天,任何人都不許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