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室,被緊急請來的閻安瑾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數院的院長俞垣據理力爭。
“季知行毫無疑問應該兼修數院的課程,他的數學天分不應該被埋沒在物院!”
閻安瑾沒有開口,他對數院院長的提議並沒有什麼意見。季知行作為學生,學有餘力的話多學習一點知識肯定是好事。當然,這是在他本人願意的前提下。
而且,也未必一定要在廣陵大學。不過,他再不通人情,這話也不會當著廣陵大學的校長與一眾院長的麵說出來。
這事應該私下與季知行商量比較妥當。
朱仁卻覺得俞垣的話有點不中聽:“什麼叫“埋沒”嘛,季知行能在NS方程上有這樣的成就,那可是物院院長一手幫他打下的基礎。”
這麼急匆匆地想要把季知行挖到數院,當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呀!嗬!
“哎呀,老朱,不要挑字眼嘛!我就是表達一下惜才之情!”俞垣轉頭對閻安瑾說道,“老閻,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啊,千萬彆誤會!”
要把季知行挖到數院來,閻安瑾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廣陵大學的老師們都知道,季知行獲得CUPT競賽一等獎時,指導老師寫的就是閻安瑾。年初又進了閻安瑾的實驗室,聽說這回的論文還是在他辦公室寫出來的。
可見,季知行跟他的這位物院老師關係很親近。要說動季知行兼修數院課程,可不能叫閻安瑾從中作梗。
沙發上還坐了好幾個學院的院長,都是收到訊息特地趕來找校長確認此事的。
那七家期刊,就是正級教授想在那上麵發一篇正刊論文也難。如今一個大三的學生竟然一口氣發了7篇!怎麼不叫他們又喜又驚?
學生們對於這七家期刊的認知大多停留在客觀印象上,隻知道那是頂刊神刊。而他們才是真真切切地主觀體會過其上稿難度的,在座的誰沒被退過幾次稿呢?
俞垣的急切他們也能理解,作為院長,誰不需要政績?
舉凡德、能、勤、績、廉幾個方麵,學院裡有哪位老師、哪個學生有什麼出色的表現,那都可以記在院長的功勞簿上。
七篇國際頂刊SCI論文,甚至其中還有兩篇S正刊論文,這絕對是閻安瑾作為院長的履曆上最輝煌的一筆!誰不羨慕?
閻安瑾固然確實有很強的教學能力與科研能力,但能達成這樣的成就也跟他運氣好有關。
季知行這麼個金娃娃偏偏撞在他手裡,老院長在的時候默默無聞,換了閻安瑾當院長,他就大放光彩了。而且他才大三,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可以為學院做貢獻呢。
所以,俞垣急著想從閻安瑾手中分到半個季知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要不是季知行沒有表現出什麼生、化、工之類的意向,他們現在也不能叫俞垣專美於前。
俞垣對著校長口若懸河地說了十幾分鐘,校長這才有了一點反應。倒不是他有意怠慢,實在是這會兒他的心臟才慢慢緩過來。多虧朱仁剛才堅持叫他含幾顆速效救心丸,不然他一聽消息當場就得樂極生悲。
校長甚至有點後怕,廣陵大學建校以來最輝煌的一天可不能因為這種烏龍事件而蒙上不祥之色啊!
他抬手讓俞垣暫時停下,緩緩說道:“你覺得季知行有必要再繼續修習本科課程嗎?”
甚至,季知行如今哪所大學去不得?當然,作為校長,季知行不主動開口,他是絕對不會提醒他還有彆的選擇的,能留在廣陵大學最好!
俞垣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研究生課程也可以啊,數院不論哪個碩導都會歡迎他的!”
隻要季知行將學籍登記在數院,他這學期立刻就能將2篇S正刊與5篇SCI寫在自己的實績上!
校長將頭轉向另一邊:“閻院長,你的意見呢?”
“我個人沒有意見,稍後會如實將俞院長的想法傳達給季知行的。”
閻安瑾還是一貫地麵無表情,但俞垣就是從他臉上看到了反對的意思。
“為什麼不能讓他現在就來校長室呢?我當麵跟他說,也省得麻煩老閻多跑一趟。”私下誰知道閻安瑾會怎麼說啊!
閻安瑾抬眼看了俞垣一眼,覺得當麵說也行,總比俞垣私下再去找季知行要好。
私下單獨麵對一院院長,季知行作為學生會有天然的劣勢,或許不能真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倒不是他對俞垣有什麼意見——當然,他確實看不上這種急功近利的做派,但最主要的是,廣陵大學數學院的師資與資源並不出色,季知行如今完全到燕大、水木大去,那裡還有高霄可以照拂他。
甚至,如果季知行願意出國深造,也不是沒有可能,實在是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廣陵大學這個淺池蹉跎光陰。
當然,這隻是他的想法,一切還是要以季知行的意願為主。季知行雖然年輕,但主意很正。他不能打著為他好的旗號擅自替他做主。
見閻安瑾沒有反對的意思,朱仁就掏出手機給季知行打電話,請他儘快到校長室來——其實他一個小時前才剛離開校長室。
季知行去而複返,一進門就看見數院的俞院長盯著他目光灼灼,沙發上坐著的好幾位教授也都齊齊看過來。
“呃……老師們好。”季知行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俞院長再是熱切,在學生跟前也是要麵子的,清了清嗓子給朱仁使了個眼色,示意由他來開口。
朱仁倒也乾脆,直接問道:“知行啊,俞院長認為你極有數學天分,希望你兼修數院課程,你的意思呢?”
啊?季知行之前從沒想過這個事。
誠然,數學是研究物理的重要工具,物院的課程也包含了一些數學科目,係統給他開的書單出的題目也有很多是純數學的內容。
他這一年來一直在跟NS方程打交道,也額外學習了很多數學知識,但還沒有想過要係統地修習數院課程。
他其實是打算借這次的機會申請提前畢業,然後正式拜入閻教授門下的。雖然他破解了NS方程,但不代表他就不用繼續學習了。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破解NS方程的過程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就如拆解九連環,摸不到竅門的人束手無策,但一旦抓住其中機竅,看似複雜的結構頃刻可解。
學術問題尤其是數學問題也是如此,他隻不過是幸運地靈光一閃,抓到了破解NS方程的竅門罷了。
在知識的殿堂,他其實隻能算初初一窺門徑,要學的東西可還多了去了。
但是,兼修數院的課程原本並不在他考慮範圍內。畢竟,他最感興趣的還是理論物理。
不過,現在想想,也不是不可行。但兼修數院課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還需要仔細考慮考慮。
季知行委婉地開口:“多謝俞院長的美意,但兼修課程的事我還沒想過,請容我多考慮幾天。”
當著閻安瑾的麵,俞垣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對著季知行誠懇地表示隻要他同意,一定會為他量身打造人才培養計劃,數院各方麵的資源都會向他傾斜。
話都說完之後,閻安瑾就帶著季知行離開了。
朱仁見沒什麼事了,也就跟著走,一邊隨口問道:“你剛才在哪呢?接下來這段時間儘量不要離開學校,論文的事估計很快就會流傳出去,到時候肯定有很多媒體等著抓你呢。”
“我一定好好待在學校。”季知行也怕了媒體那種無孔不入的陣仗,“剛才在圖書館看書呢。”
朱仁聞言不由得側目,這孩子心理素質真夠好啊,扔了個炸彈把廣陵大學炸得人仰馬翻,他自己沒事人一樣學習去了。
朱仁一邊想著一邊掏出手機將這個細節記錄在備忘錄上,提醒自己在寫總結報告或接待媒體采訪的時候,用這個細節來突出季知行的篤實好學、不驕不躁、安之若素等優良品質。
季知行破解了NS方程,他預計,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廣陵大學都會收到來自媒體的采訪轟炸。他作為辦公室主任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宣傳學校的好機會,采訪素材現在就得積累起來。
事實上,嗅覺極其靈敏的媒體們已經搶時間先發了一波通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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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文科出身的筆杆子們來說,要理解NS方程是個什麼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繞過這個燒腦要素,將側重點放在論文的數量與期刊的份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