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論,宋如芳並不願意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但是在長樂公主冰冷的眼神下,她咬了咬牙,還是翻身下馬,朝場外走去。
宋如芳走後,長樂公主環視剩下的女郎一周,沉聲道:“今日春日宴,我們本是來玩的,誰讓我玩得不痛快,那我就讓誰不痛快。還有誰想挑事的,現在就跟宋七娘一塊走,不然若之後再惹出事,彆怪我不客氣。”
眾女皆是無聲。
長樂公主這才緩和下臉色,將臉色仍有些僵硬的趙雅容扯到一邊。
“表姐,宋八娘也隻是胡說八道,你不會當真了吧!”
趙雅容瞥了眼看台上那道身影,忍不住咬唇,“傅七娘到底為什麼要過來?”
在皇後為燕王看上的女孩裡,趙雅容最忌諱的不是最得皇後青眼的王文蕙,而是姿容絕世的傅七娘。她是真心愛慕燕王這位表哥,計較的是他的一顆心,而非燕王妃這個位置的尊榮。
長樂公主和趙雅容一塊長大,知道她癡心,安慰她道:“你不必在意傅七娘到底為什麼過來,反正五哥那人就跟瞎子一樣,從來不在意女子妍媸,傅七娘再美,他也未必會看在眼裡。”
燕王殿下憑借著俊美的容貌,在年輕女子的眼裡,論誘惑力甚至高於太子,但他本人卻是個不解風情的,美婢姣女在他眼裡與路邊木石無異,連多看一眼都嫌懶,更彆說一親芳澤了。
久而久之,這都快成了皇帝和皇後的一塊心病了。
聽到長樂公主提起這事,趙雅容臉上表情越發複雜。
燕王會不會把傅七娘的美貌看在眼裡猶未可知,但她趙雅容卻是一定不進他的眼。
長樂公主見狀,不禁懊悔說錯話,忙描補道:“其實表姐你之前與五哥接觸也不多,所以他不知你心意,你趁著這次機會,讓五哥明了你心思,他說不定就回心轉意了。”
趙雅容聞言忍不住朝對麵場上那道身影投去一瞥,目含羞澀期盼,雙頰含粉,標準的少女懷春之態。
長樂公主看她如此模樣,心裡卻是有些發虛。
她方才說的話裡安慰的意思占了九成,趙雅容和她五哥接觸的不算多,但她多啊!多到她足夠了解自家五哥是怎樣一個冷心冷肺的家夥。
這樣的人豈會為趙雅容一介小兒女心思所動容?
擊鞠場中,郎君一方。
寧王壞笑著搭住燕王的肩,說道:“連雍京第一美人都能招過來,五郎風姿還真是不減當年啊!”
寧王是先帝老來子,雖比燕王打不了幾歲,卻是他實打實的長輩。場上的郎君裡也就他可以毫不顧忌地打趣燕王。
燕王拂開寧王的手,用清淡的語氣說道:“三叔,小二郎在你背後。”
寧王傲然說道:“五郎,你這招太老了,我才不會上當。我還不知道小二郎,這家夥換件衣服比女人還麻煩,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出來。”
“不好意思,今日我思忖著讓那麼多小娘子白等不好,所以換得快了點,倒是辜負”
寧王僵硬地轉身,就見到傅明炤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他訕笑兩聲,“小二郎,你什麼時候來的?”
傅明炤悠然道:“從你說起雍京第一美人開始。殿下也知我家規矩的。既讓我聽到你提我家小姑姑……”
說到一半,傅明炤已是以迅雷之速朝寧王伸出手去。
但寧王也不是第一日與傅明炤廝混了,心裡早有防備,見狀一個後腰,就躲開了傅明炤的一擊。
正當這兩人動手之時,燕王策馬悠悠避開了幾步,然後朝看台上投去輕飄飄的一眼。
隔著一段距離,能看到的隻是一道模糊的美人剪影,但想起之前進園時看到的模樣,確實是一位天姿國色的美人,僅憑美貌就能引天下絕大多數男人折腰,比如他背後臉色陰沉,眼神不甘的七弟。
衛王自該不甘的。在燕王回京前,他自覺京中有資格肖想信國公府七娘的人裡麵,以他身份最高,隻要他能求動父皇點頭,這位雍京第一美人理所當然就會落到他手上來。
可是燕王回來了……
衛王緊捏著馬韁的手上曝出青筋。
皇帝素來偏心公孫皇後所出的嫡出孩子,偏心到他不敢在人前露出半點妄想。
庶出的皇子一到成年,就被隨便封塊藩地,然後就被遷出京城上。但嫡出的太子且不說,燕王和齊王都是一滿八歲時,就被皇帝封予藩地,燕王被封二十一州,齊王被封一十九州,皆是富饒上州。而庶出的皇子裡,封地最大的楚王也不過是封了十三州,而在楚王之外,再無一個庶皇子封地能多於十州的。
就這樣優厚的待遇,燕王在成年後,依舊不滿意,而皇帝的反應卻是縱容他將其封地轉至北疆。若非燕王執意就藩,皇帝大約還會將他留在雍京,便於關照。
再比如今日,燕王終於點頭,願意選妃,皇帝和皇後就一股腦地把整個京城的貴女都召到他眼前,任他揀選。
這般懸殊的待遇,衛王怎能甘心!
燕王從自己七弟身上收回視線,唇邊弧度絲毫不變。
心比天高的蠢貨,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