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嘉安元年,她依舊去了。
好一會之後,低著頭的安石聽到蕭徹道:“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話中帶著“不知今夕何夕”的惘然。
殿內寂然許久,蕭徹忽然說道:“備駕,去太廟。”
安石有些為難地說道:“官家,殿外正下著秋雨,寒意正濃……”
蕭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禦極數年,身上威勢遠勝當年,偏偏少了曾經的笑容來做粉飾,更顯不近人情。
安石不敢再勸,隻得出去吩咐。
到最後,蕭徹甚至沒耐心去等肩輿備好,單就宮人撐的傘,往太廟去了。
太廟外的古柏蔥鬱一如當年,太廟裡的祭台上已是悄然添上新的麵孔。
他的母親,他的父親,以及他的妻子。
蕭徹凝望著最後一張畫像,默然無語。
畫像上的女人,同她的先輩一樣,身著五彩翟衣,頭戴龍鳳珠翠冠,她的麵容並非如她的先輩一樣,千篇一律端嚴莊肅,而是唇畔含笑,眉眼輕盈,靈動鮮活。
蕭徹朝畫像上的人伸手,待觸到畫卷粗礪的質感,他才如夢初醒。
摸著畫卷的手緊握成拳,其上青筋暴起。
他將前額抵在畫卷上,褪去帝王的威嚴,顯露出本質上的軟弱無力。
太廟之外秋雨淅瀝,模糊了廟內的一聲輕語。
“令嘉,我後悔了。”
淚咽卻無聲,隻向從前悔薄情。憑仗丹青重省識,盈盈,一片傷心畫不成。
彆語忒分明,午夜鶼鶼夢早醒。卿自早醒儂自夢,更更,泣儘風簷夜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