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熙和殿聚著一幫小娘子博賭,原因就出在兩人身上。
一人是長樂公主, 這位公主好玩,想要設宴請請同齡的小娘子來玩。正巧撞上公孫皇後小疾才愈, 精力不濟,便將這事托給了燕王妃令嘉。
再一人便是陸錦了。陸錦和她姐姐陸斐,雖然一個博技奇差,一個博技奇佳,但無一例外都是沉迷博技的人,兩姐妹此前鑽研數月, 創出一種的新的博具,名為麻將。便帶到了熙和殿來,請諸位貴女試了。
一試就把所有人都試了進去。
這名為麻將的博具竟是將樗蒲、葉子戲這些都比下去了。陸錦和陸斐帶來試手的五副博具被眾人一分而儘,還嫌不夠。
無法, 陸錦才定下以賭資為限, 輸完貼條下桌。
那些沒排上座的小娘子個個都圍在桌邊,腳跟生了根似的, 一步不肯挪。
不可謂不沉迷。
令嘉走到陸斐那桌前,明韶去後空出的那個位置居然還是空的。
——分明還有想玩玩不上的小娘子,怎奈陸斐和張家雙生花實在凶殘, 餘下小娘子自忖荷包不如明韶厚實,身世也不如明韶板硬, 上桌怕是撐不過半個時辰, 既如此倒寧可在其他桌上多等些時光。
令嘉走到桌前, 在張妙語、張妙訶這對姐妹頭上一人拍了一下,“你們兩個倒是長出息了,都幫著外人來欺負自家表妹了?”
張妙語說:“小姑姑明鑒。”
張妙訶道:“陸姐姐太厲害了!”
張妙語說:“我們要不打小四娘——”
張妙訶道:“陸姐姐就要打我們了。”
張妙語說:“與其我們三家一起輸。”
張妙訶道:“還不如讓小四娘一個輸。”
兩人齊聲:“這樣還留些麵子。”
令嘉沉吟道:“你們說的也有理,可這會我上桌——”
張家姐妹異口同聲道:“我們當然是幫小姑姑你了。”
“叩!叩!”陸斐敲了敲賭桌,細眉高挑,“你們姑侄要商量串通好歹也避著苦主些吧!”
令嘉唇角微勾,“陸大娘這是怕了?”
“笑話!”陸斐傲然道:“莫說隻是她們,便是你把……你家小二郎找來,我也不怕。”
令嘉目光有一瞬的黯然。
傅明炤固然也是博技出眾,但她知道,陸斐那個停頓,真正要說的應是王文蕙。
她才是陸斐的老對手。
全雍京的女孩裡,數博技,陸斐、王文蕙、令嘉三人就把前三占全,往日三人偶爾取樂,多是令嘉和王文蕙合在一塊欺負陸斐,陸斐輸的多了,越發想贏,於是便想出奇招——自己創造博具,想借此贏這二人一次。
可惜,博具出了,想要打敗的對手卻少了一個。
許是幾人都聽了出來,桌上的氣氛有一下就凝滯住。
令嘉入座,若無其事地說道:“陸大娘好大的口氣,我倒越發想領受了。”
四人將方才那點凝滯拋去,正要洗牌,忽有一人插話進來,“三打一太不公平了,張四娘和張五娘應該讓出一個位置,二對二,這才合適。”
明韶大怒,誰那麼無聊來妨礙她取下白條?
然後就見是長樂公主和康寧郡主趙雅容攜手走來,開口的人正是長樂公主。
張家姐妹對視一眼,一塊露出一個彆無二致的甜笑。
張妙語:“公主郡主身份尊貴,一個位置哪裡夠啊。”
張妙訶:“當然得兩個啦,這才方便三打一啊!”
兩人陰陽怪氣地諷刺,趙雅容一下就漲紅了臉,長樂柳眉一豎,正要反譏,趙雅容一步走出,神色倔強道:“不用兩個,就一個,我來打。”
張妙語冷哼一聲:“你說讓——”
張妙訶補道:“我們就要讓?”
“五娘,你下桌。”
“小姑姑!”兩姐妹一齊喚道。
令嘉語聲含著溫柔的笑意,“郡主是客,主隨客便。”
這熙和殿裡,她傅令嘉是主,她趙雅容是客。
聽出這層意思,張妙訶朝趙雅容露出一個惡意的笑,然後就乾脆下了桌。
趙雅容咬著牙,憋著一股氣,硬是上了桌。
麻將這新鮮玩意,令嘉是第一次玩,但她精於博技,一通百通,陸斐講解一番規矩,她就聽明白了這麻將要贏的關鍵是什麼了。
不外乎算之一字。
雖說陸斐父親計相出身,有家學淵源,但她傅家陣法傳家,於算之一道,豈會虛她。
令嘉看了陸斐一眼。
陸斐微微頷首。
兩人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
趙雅容打牌:“一萬。”
令嘉翻牌:“國士無雙。”
趙雅容咬牙。
明韶歡天喜地地把臉上的白條摘掉。
……
張妙語猶豫地看了看上家的令嘉,再看看下家的陸斐,二人一派從容,叫人看不出底細來。
張妙語咬咬牙打出牌:“二條。”
陸斐翻牌:“清一色。”
陸錦朝明韶拋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
陸斐翻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