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過來的那隻手修長有力,指腹微微帶著一層薄繭,皮膚白皙,像是精美的藝術品。
白溪看著它頓了頓,目光上移,落到了笑容柔和的顧青空身上。
他似乎沒發現青年的慢待,手依舊穩穩地伸著,更沒有一絲尷尬,充滿耐心。
一旁的梁啟按捺住心中的焦躁,顧忌著顧青空在旁,像是開玩笑一樣,“白溪,你傻了嗎?顧少還等著你呢。”
白溪並未回話,一直靜待的顧青空卻忽然蹙眉,看向梁啟的眼神冷了幾分,丹鳳眼漆黑深邃,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下,訕訕閉上了嘴,心中卻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這位太子爺不快。
顧青空收回眼神,看向白溪,笑容又重回溫柔,“抱歉,是我太著急了。”
說著他便準備收回手,卻突然觸碰到了溫熱。
白溪眉眼彎彎,笑得乾淨,回握住了那隻手,又很快鬆開。
“你好,我是白溪,應該是沒見過顧先生的,可能是我長得太普通了,讓顧先生誤會了吧。”
他似乎是開了個玩笑,卻讓一旁的梁啟臉色大變,緊張地看向一旁的顧青空,他可沒忘記,眼前的兩個人長得有多麼像。
幾乎是如出一轍的丹鳳眼,同樣柔和的輪廓,不說有七分相似,卻也有五分。
然而顧青空卻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神色自若,順著他的話道:“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隻是白先生可稱不上普通。”
白溪不好意思地衝他笑笑,猶豫了下,小心翼翼道:“那個,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顧青空愣了下,但很快笑著說:“那我們就先離開了,白先生,以後有機會再見。”
梁啟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應道:“這次運氣不好霆軒不在,真是給顧少添麻煩了,隻能等下次再聚。”
顧青空點點頭,禮貌地和白溪道彆,然後才轉身和梁啟離開。
身後青年站在門前,幽幽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歪頭一笑。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手機,乾脆把那些未接來電全都刪掉,然後直接關機。
白溪關上門,看了下時間,已經到中午了。
他想了想,正準備去地下室看看自己的愛人,門鈴就又響了起來。
青年不由蹙眉,輕聲嘟囔:“會是誰呢?”
但很快,他依舊揚起笑容,“等下,馬上來。”
剛關上不久的門再次被打開,白溪看到外麵的人,忍不住驚訝:“顧先生?”
門外隻站著一個人,正是去而複返的顧青空,他手中拎著一個盒子,甜品特有的香氣從裡麵傳出來。
“第一次上門拜訪,我特意帶了些禮物,剛才忘了拿過來,希望你不要嫌棄。”
白溪不好意思的笑笑,連忙接過盒子,“那謝謝你……家裡隻有我一個人,不好請你進來坐坐,抱歉。”
他的眼裡帶著歉意,從始至終一直待在門內,沒有踏出半步。
顧青空收回去的手一頓,微抿了下唇,但隨即又恢複正常,笑容溫柔:“那能和白先生交換一下聯係方式嗎?我一見白先生就覺得親切,想和你交個朋友。”
白溪眨眨眼,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不過很快就欣然點頭,“當然可以。”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和眼前的人交換了一下手機號碼。
顧青空將那串數字存好,心中鬆了一口氣,“那下次再見,白先生。”
白溪溫柔頷首,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麵上的表情淡了下來,最後歸於沉寂。
他討厭和外人說話。
而在另一邊,顧青空很快走到了拐角處,鬆開下意識緊握的手,不由得苦笑。
他站在綠蔭下,沒有發現旁邊保安疑惑的目光,靜靜發呆。
直到警惕的保安終於忍不住上前搭話,他才終於從繁雜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這就離開。”
走之前他回了下頭,看向遠處微微露了個角的彆墅,眼神溫柔而又難過。
像是在看一個惦念已久的人,卻發現他過得並不好,對自己的自責和忍不住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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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拎著那盒禮物回到彆墅,倦怠地坐在椅子上。金色的陽光籠在他身上,卻不顯得明亮,反而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陰霾。
他撐著額頭,拿起一朵紅色的玫瑰,輕輕旋轉,忍不住哼著歌。
聽不出什麼歌詞,調子零碎,像是隨意拚湊出來的。
他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然後越來越淺,最後和那雙眼睛一起歸於沉寂。
耳邊似乎還殘留著幻覺的聲音,讓白溪的手指輕顫,一點一點揪下玫瑰花瓣。
“顧、青、空。”
他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個名字,忽地蹙眉,“不好聽,清空清空,什麼都沒有,一點兒都不好聽。”
白溪下意識地念叨著,忽略了心裡一閃而逝的熟悉感。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過,金色的陽光變得黯淡,連帶著玫瑰花都不複鮮豔,一直僵坐在茶幾前的人才突然回過神。
白溪像是剛從沉睡中醒來,雙眼裡還帶著迷茫,四處打量了一下,最後不確定地停留在掛鐘上。
“已經兩點了?”
他遲疑地看著指針,像是完全沒有想到,時間會過得那麼快,驚訝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要給霆軒送吃的了。”白溪苦惱地打開冰箱,時間太短,他忘了打電話讓人送些麵包過來。
半晌他輕輕歎了口氣,看向了茶幾上的盒子。
那裡麵放著八個蛋撻,外皮酥脆,色澤金黃。最重要的是,比外麵店鋪裡最大的蛋撻還要大一圈,快有成年人的手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