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燃火折子的瞬間,眼前赫然出現兩孔地窖。
窖中碼著無數條鼓鼓的麻袋,裡麵便裝著金家曆年儲備的物資,吃的用的一應俱全。
金毋意定定看著那些麻袋,如同看到了活下去的生機。
她簡單收拾了一遍,找了件素淨的衣裳換上,卸下一頭烏發,席地坐在了搖曳的火把下,久久沉默不語。
夢時遞來乾糧餅:“小姐吃些吧。”
她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一日沒進飲食,又怎會不餓呢?
少年目露憂色,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短短一日,她幾乎經曆了彆人一生所經曆的悲苦,新郎背叛、家族被抄、四處奔逃。
他們看似回到了金家,卻是再也回不去那個原本的金家。
“小姐覺得……伯爺真的會謀逆嗎?”少年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
她語氣肯定:“金家是京城屈指可數的名門望族,父親更是皇上親封的榮?伯,衣食無憂尊榮儘享,又怎麼可能會去謀逆,這一切不過是許之墨的栽贓陷害。”
“早知如此,在許之墨第一次踏進後院時,我便該殺了他。”
少年憤恨地握了握拳。
金毋意聞言沉默下來。
她心裡也有許多這樣的“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與許之墨結識,不該接受他的“示好”,不該任由他靠近,更不該接受他的提親並一步步踏入他布好的局。
癡心錯付。
引狼入室。
而今隻剩荒唐苦果!
“小姐想哭……便哭吧。”他瞥見她眸中閃現的淚光。
金毋意垂下頭,藏起自己的情緒。
好一會兒後突然抬頭,怔怔望著火光下的少年,“今日茶肆中有人提起錦衣衛一位姓顧的指揮使,你之前也常在府外走動,可知此人是何來曆?”
“小姐為何突然問起他?”
“因為……”
她頓住,片刻後才繼續說下去:“倘若我們遲早有一日要被錦衣衛抓到,知己知彼,總好過心中無數。”
少年兀的沉默了。
對望的瞬間,相顧無言!
隨後他屈身坐下,娓娓道來:“此人名叫顧不言,是顧家大房獨子,在京城頗有些名頭,據說當今太後是其姑母,其父定國公曾率軍與南蠻國軍隊大戰碧邏城,結果戰死了,多年後他為報父仇,率五千人同樣在碧邏城大敗南蠻國六萬人,用的是毒攻。”
“毒攻?”
“當時正蔓延瘟疫,他將諸多疫屍扔進敵軍陣營,致六萬敵軍染疫而亡,無一幸免,據說屍體碼成山丘,惡臭陣陣,其場景慘絕人寰目不忍睹。”
“還有三年前,轟動京城的軍餉貪沒案也曾牽扯到顧家二房,他持刀親手斬殺了自己的叔父,連眼也不帶眨一下的,反正旁人提起他時皆道他心腸冷硬手段歹毒,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坐穩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
火把在“嗞嗞”燃燒,金毋意卻聽得心頭發冷。
這個人每一處來曆,都預示著他們的死期。
“那他……年歲多大?”
“巷間童謠稱他‘年及弱冠,殺人不眨眼,吃人不放鹽’,應該也就是弱冠之年吧。”
少年眉目間浮起不安之色:“小姐,那錦衣衛的詔獄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