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纏鬥在一起,接連幾個回合分不出勝負。
夢時心急如焚:“小姐……小姐你挺住,等我……”他的聲音很快被刀劍聲打斷。
顧不言聽到外頭的動靜,遲疑片刻,終於鬆開了手掌。
猶如野獸收起了利爪。
金毋意踉蹌一下,捂住脖子拚命咳嗽。
他卻麵色如鐵,不發一言。
光影婆娑,映得一室淩亂。
待她緩過氣來,繼續未說完的話:“顧大人手眼通天,定然知曉民女之父向來貪圖安逸、貪戀美色,在官場毫無建樹,在府中也是妻妾成群,試問這樣的人又怎會去謀逆?顧大人若能發發善心替金家翻案,說不定能借此在皇上跟前立一大功,更說不定能助力顧大人完成未竟之事。”
“發發善心?”
顧不言冷笑一聲:“金姑娘的胃口可真大呀,不隻想要活命,還想要利用本座去翻案?”
金毋意屈身跪下:“民女懇請顧大人為金家申冤,民女必結草銜環,報答大人大恩。”
“不知天高地厚!”
她抬起頭來,“若顧大人不允,民女對天起誓,從離開這地窖起,不論何時何地,但凡民女尚有一口氣在,必裝瘋賣傻裸形示人,大肆宣揚顧大人不知廉恥‘奸汙’民女的行徑。”
她眸中露出幾分決絕,“此舉雖無法傷及顧大人根本,但人言可畏眾口鑠金,說不定也能在顧大人前行路上扔下一塊石頭,埋下一個陷阱。”
原來她褪去衣衫竟是這麼一層用意!
顧不言冷眼睥睨著她,這個女子冰肌玉骨身姿婀娜,卻也是臨危不亂心機深沉。
她看似想委身於他,實則心存反骨。
看似想要活命,實則帶著不要命的架勢。
他竟對她生出幾許好奇來。
“致金家落敗者乃是順天府的許之墨,要恨你該去恨他,而不該伺機構陷本座。”他用刀尖挑起地上的衣裙,揮臂覆在了她裸/露的背上。
金毋意再次伏身:“民女眼下已無路可走。”
顧不言頓了頓,沒吭聲。
沉默的片刻裡,她用餘光瞥到他插刀入鞘,瞥到他朝她行了兩步,黑色皂靴停在了距她半尺遠的地方。
他會不會心軟了,願意放過她了?
金毋意感覺後背莫名升起一股壓力。
隨後發髻一鬆,一頭烏發如瀑布般泄下,瞬間蓋住了肩背。
她愕然抬頭,見顧不言正拿起她的發簪仔細端祥。
繼而蹲下來,冷聲相問,“你從何處得到的這支簪子?”
二人四目相對,呼吸交纏。
她再次看到了他眸中湧出的殺意。
原來他並未心軟,他還是要殺她。
“敢問顧大人,這支簪子怎麼了?”
簪子一頭乃是三朵並蒂的藍色杜鵑花,另一頭則是細長的簪杆。
顧不言手指一轉,將簪杆抵在了她的脖頸,“廢話少說,且老實交代。”
再往前毫厘,簪杆便可直插她的喉管。
她卻麵無懼色,自行往簪杆上湊:“反正遲早要死於顧大人之手,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彆?”
顧不言手臂後縮,躲開了她的力道:“我暫且不殺你,但你若不老實交代,我會殺掉外頭那小子。”
“那我便咬舌自儘,即刻隨他而去。”
金毋意語氣輕慢,“顧大人如此在意這支簪子的來曆,倘若民女死了,顧大人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不言沉默著,冷冷盯著她,盯了好一會兒。
隨後站起身來,喚了聲“來人”。
江潮應聲入屋:“大人?”
他沉聲吩咐,“待此女整好衣衫後,捆牢了,帶去詔獄。”說完轉身走出了地窖。
金毋意仍跪伏在地,手指曲起來,摳住了滿是泥灰的地麵。
她很快被押出了枯井。
此時夢時也已被後來的幾名錦衣衛製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