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青樓聽曲
這也是江月白心中所想。
即將滿三個月,老是這麼躺著,骨頭都跟散了架一樣,渾身難受。她不想躺下去了。可孕吐得死去活來,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又軟軟的沒力氣。
天氣炎熱,屋子裡用了冰,十分涼爽。身邊的宮女將她護理得很周到,沒有生褥瘡。但一直躺在靠椅上,背上始終不透氣,捂出了許多小痱子,一個一個的小疙瘩。
這就是一種很矛盾的感受。
她也決定第二天兩位薑院使過來時問問,是不是可以循序漸進地開始動一動了。
李北辰正坐著步輦回勤政殿的路上,眯著眼打盹。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熟悉的唱腔。
這段兒是《琵琶記》裡最為感人的部分,也是太祖和先帝最喜歡的一段戲。
《琵琶記》跟以往這一類丈夫考取功名後變心變性的故事不同,沒有把這一類的家庭悲劇歸結於男子的個人品行問題,而是揭示了功名富貴這些令人昏頭轉向的東西對人性的侵蝕和俘虜。
蔡伯喈他是個理想中的大孝子,他辭試不從,辭官不從,辭婚不從,但也賦予了他時而淡泊名利,時而熱衷功名,徘徊於出仕與隱退、儘忠與儘孝間矛盾徘徊的讀書人性格。
李北辰聽到的這段戲就是戲中的高潮部分。蔡伯喈懷念趙五娘的一出戲《琴訴荷池》。
“皇上怎麼來了?”愉才人含羞帶怯地問道。
愉才人笑得明豔嬌俏:“那臣妾就獻醜了。不如皇上跟著臣妾到寢殿裡去聽?”
李北辰做戲:“彈吧。也叫朕下次能有個對比,看看你進步了多少。”
李北辰便令停了步輦,“這附近住的是?”
到了凝翠居,愉才人抱著琵琶屈膝行禮,一縷青絲在耳際隨之晃動,露出白皙的頸項。
“舊弦已斷,新弦不慣。舊弦再上不能,待撇了新弦難拚。我一彈再鼓,又被宮商錯亂。”
愉才人佯裝驚訝,“皇上誇得臣妾都不好意思了。莫非皇上也喜歡《琵琶記》?”
李北辰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朕聽說你這些日子都在跟著恬妃學彈琵琶?彈來給朕聽聽。”
儘顯婀娜多姿。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貼身宮女的幫助下,經過了精心的排練和設計,此時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十分的姣好嫵媚,動人心魄。
聽這唱腔,定然是愉才人,不出意料,是恬妃讓她來邀寵。
愉才人笑著點點頭,“臣妾愚笨,不敢獻醜。雖有恬妃姐姐親自教授,還未學好,離恬妃姐姐的水平實在差得遠。”
“去凝翠居。”
“相公,你敢是心變了麼?”
李北辰伸手扶起了她。
“非乾心變。這般好涼天,正是此曲才堪聽,又被風吹彆調間。”
“自是被你的歌聲吸引而來。你方才的《琵琶記》唱得不錯,歌聲婉轉細膩,念白也頗為貼切,看得出是下了番功夫的。”
李北辰點了點頭,“太祖喜歡《琵琶記》,故而成為宮廷的傳統演奏曲目。朕以前時常聽這出戲。你的唱腔自是不錯的,但感情比朕以前聽的更要飽滿些。”
“皇上謬讚。”愉才人紅了臉。
李北辰又不是傻子,詞裡都唱得這麼明明白白了。無非就是說,他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梁小寶連忙答道:“是凝翠居的愉才人。”
李北辰點頭:“好。”
反正這宮裡的女人都想討好與他,最終的目的地都在那裡,被他弄上一弄。
愉才人坐在琉璃燈旁,懷抱著琵琶,發釵上的金色流蘇輕輕搖動,在燈下閃閃發光。
含情脈脈地瞧了皇上一眼,如蔥白一樣的細指才錯落地撥弄下去。
一曲終了,愉才人抱著琵琶抬頭望向皇上問道:“好聽麼?”
“好聽。”李北辰此時已經聽出來了,愉才人其實有琵琶的底子,並不是完全從頭學起。
愉才人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惆悵,“皇上是沒聽過恬妃娘娘彈。恬妃那真是彈得如同天籟之音。臣妾遠遠比不上。”
李北辰坐到她的身邊,寬慰道:“她是她,你是你。朕還就願意聽你彈。”
淪陷似乎隻要一秒。
隻是這一句話,悄悄地走進了愉才人的心裡。
許是怕皇上看見她感動到落淚,愉才人連忙轉過身去,“茶涼了,臣妾替皇上添新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