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驚歎道:“霸總,你先彆急著悲觀啊。往好的方麵想,或許這幾個月裡,能找到百黎族的後人,或許裡麵就有能解這種蠱蟲的辦法。”
說到這個李北辰就很生氣,怒氣衝衝地說:“太晚了。我已下令全國通緝誅殺百黎族人。皎皎,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江月白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會。我不想你死,我要救你。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我不能沒有你。”
她頓了頓,拉住李北辰的手說道:“而且國家需要你這樣勤勉的明君。這是你的責任。你不可以輕易言死。”
在今天的坦白局之前,江月白對這個問題她想過很多遍了。
她或許並不愛他,但已經離不開他。因為彼此已經成為生命的一部分,最親密的關係。
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孩子們的父親。孩子們不能沒有父親。
她無法做到對他的死袖手旁觀,而且是這麼殘忍這麼痛苦的死法。
於她的價值觀而言,有比她當上太後執掌權柄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國家利益。
當下最大的國家利益就是保持穩定,休養生息幾年,恢複經濟和民生。這是壓倒一切的大局。
目前的平衡都很脆弱,隨時可能被打破,萬劫不複。
不管是跟韃靼的關係還是國內的農民起義,還是脆弱的農業生產。
如果因為一場陰謀導致皇帝的突然崩殂,引發民眾對皇室德行的懷疑,那無疑會被一些野心勃勃的人所利用,導致新一波的動亂。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北辰聲音有些哽咽地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當然。你如果走了我會很難過。所以我後麵還會嘗試用血去救你。但凡有一點希望,你就不可以放棄,就是不可以。”
江月白將李北辰的手放在肚子上,讓他感受隆起而緊繃的肚皮。
李北辰聽到這些振聾發聵的話,心下震動,他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身體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良久之後,他攏了攏江月白的鬢角,“好的。我答應你。”
江月白也擠出一抹笑容,“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我都說得口乾舌燥了,不如吃點西瓜解解渴?”
“好。”
李北辰這次真笑了。
他吩咐梁小寶去讓小廚房準備。
江月白吩咐麗春將屋裡的冰桶都撤了下去,把窗戶打開,讓熱氣進來。並囑咐她們以後皇上來了,就把冰撤下。
熱風瞬間吹了進來,撩得李北辰也跟著發熱。
風裡有股子淡淡的香氣,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芬芳。
似乎遠在天邊,又儘在眼前。
李北辰凝視著江月白的臉,想要把她的樣子牢牢地刻在腦子裡。
忽而笑了起來,“你好香。”
江月白此時也一樣,她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寧靜和坦然。
視線裡的男人,喉結分明,下巴上有一顆小痣。
忽而有一種後知後覺的臉紅耳熱。她忸怩地偏轉了視線。
“怎麼臉紅了?”李北辰冷不丁地笑著問道。
江月白摸了摸臉頰,“窗戶開了有點熱。”
“我給你打扇子,”李北辰拿起江月白手旁的團扇,很自然地給她扇著扇子。
他不禁好奇地問道,“來了之後,你就沒有不適應沒有馬桶,沒有空調,也沒有電風扇的日子?”
日光下,他隱約可以看到她臉頰上柔軟細小的一層絨毛。
江月白淡淡地笑著,“還好吧。我前世跟霸總你不一樣。我小時候在農村長大。我的家裡很窮。沒有電扇也沒有空調,跟現在差不多。”
李北辰立馬領悟到了一些事情,好奇地問道,“所以你是什麼地方的?家裡都有哪些人?”
“黃崗下麵一個小縣城裡的。家裡有個弟弟。比我小八歲。”
“黃崗啊。我去,你該不會是黃崗中學畢業的吧?我的去,當年我可是被你們黃崗中學的卷子給卷死了。”
江月白咧嘴一笑,“我們一樣被折磨死了。不過平時我們做得難,高考就覺得容易。”
李北辰對江月白的敬佩頓時如滔滔江水,禁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們真是傳說中那樣的魔鬼訓練嗎?”
江月白打趣地說道,“不算吧。就正常的高中生活。除了帝都,哪個地方不卷的。家裡既沒有皇位繼承,也沒有幾個公司的家產繼承的。不得拚了命地努力,才能改變命運。”
“你!”李北辰被懟得沒話說,“想要繼承皇位也要很努力的好不好。”
江月白搖搖頭,想起了初中住校的日子,“我們那裡女孩子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就是讀書。不然就是十幾歲去廣州打工,做廠妹,然後找個男人嫁了。你大概沒法體會那樣環境下人的生存狀態。很多東西都很奢侈。”
李北辰緊跟著問道,“比如?”
江月白抬起眸子,吐出兩個字:“希望。”
不過是兩個字,就說出來了“希望小學”名字的來曆。
於很多人而言,希望不僅是天生就有的,更是一大把。然而這於另一部分人而言,卻是一種奢侈。
江月白握緊了李北辰的手,“唯有希望才能找到辦法。你不可以放棄。”
李北辰心中感動的同時,又感覺心疼,還感覺好煩,“你這是不把我一個男人說哭就不罷休了。人大高才生。”
江月白看出來李北辰的煩躁,笑著說道,“霸總,吃西瓜吧。”
當年她也很煩語文老師給她講的這些大道理,感覺好空洞好煩。可走出來大山,到了帝都,能夠掌控自己命運,博一番天地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了這些話無形中對自己的鞭策作用。
很多話聽到了,就會落地生根。在你需要的時候發芽開花。
李北辰忽而撒嬌,“我要你喂我吃。”
江月白垂下眸子,紅了臉,“你多大個人了。”
“不然我喂你吃。”李北辰忽而狡黠地笑道。
江月白的臉更紅了,她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感覺很慌。
李北辰反正已經有了必死的打算,做什麼事情也就沒有了那麼多顧忌,想做就做,想說就說,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還是你喂我吃吧。免得傳染給你。”
江月白猶豫了下,正要挖起一塊西瓜用勺子送到李北辰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