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麟聽著聲音有些耳熟，他壓下內心的異樣情緒，禮貌開口：“你好，我是艾總的助理錢麟，艾總讓我過來的。”
對麵沉默許久。
啪嗒一聲，鐵門開了。
通往裡麵的路隻有一條，錢麟一路進去，還沒走近，就遠遠看到一個抱著雙臂靠在門口的青年。
隨著距離的拉近，青年的模樣逐漸清晰。
最後，錢麟在和青年隻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青年有著他極為熟悉的長相，巴掌臉，圓眼睛，右眼正下方有一顆明顯的黑痣，他皮膚白，穿著寬領口的淡粉色短袖上衣，鬆鬆垮垮，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
青年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久不見。”
錢麟：“……”
不是。
肖艾怎麼在這裡？
肖艾是艾彤的兒子？
他有些繃不住了。
對視半晌，還是肖艾出聲打破沉默：“進來吧。”
錢麟的臉有些發青，跟著肖艾進入客廳，又乘坐電梯來到二樓。
肖艾走在前麵，半年沒見，他的變化不大，將近一米八的身高，身形瘦削，短褲下的兩條腿白皙、筆直，小腿上幾乎看不到腿毛。
他穿了一雙黑色拖鞋，腳趾都露在外麵。
他們不是和平分手，先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冷戰，後吵得天崩地裂，分手後，相互拉黑了所有聯係方式，老死不相往來。
沒想到再次見麵，兩人都很平靜——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肖艾在一間臥室門外停下：“以後你住這裡，房間打掃過了，東西都是新的。”
“好。”末了，錢麟補充一句，“謝謝。”
肖艾抱起雙臂，歪頭看他：“你什麼時候當上我媽的助理了？以前你不是財務室的人嗎？”
原來肖艾知道他在艾彤公司上班的事。
“有兩三個月了。”錢麟回答。
二樓走廊很長，沒有開燈，烈陽從走廊儘頭的玻璃窗外灑進，在灰色地毯上延伸的陽光正好撲到錢麟和肖艾的腳上。
不算寬敞的空間裡隻有他們兩人，麵對著麵，把彼此的微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錢麟率先撇開目光。
肖艾輕笑一聲：“行吧。”
說完走了。
稍作收拾，已是快到中午，錢麟準備下樓做飯，結果碰到衣著整齊的肖艾也從臥室裡出來。
肖艾有一頭天生微卷的黑發，特意留長了些，用頭繩在腦後紮了小半，精致的麵容全部展現出來，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襯衫，下麵是一條沒過膝的淺色牛仔短褲，都很寬鬆，看上去青春洋溢，也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中午彆做我的飯。”肖艾腳步不停，看也沒看錢麟一眼。
錢麟眼睜睜看著肖艾走進電梯，問了一句：“晚上回來吃嗎？”
“看情況。”
話音未落，電梯門合上了。
錢麟走到走廊儘頭的玻璃窗前，往外眺望，看到庭院門外停了一輛天藍色的保時捷跑車，一個穿得時尚的青年雙手插袋地倚在車上，見肖艾出來，青年喜笑顏開地迎過去。
不一會兒，兩人上車。
保時捷揚長而去。
錢麟在原地站了足有一分鐘，才收回目光。
吃完飯，錢麟回公司忙了一陣，大家都知道他的情況，沒要求他太多，隻叮囑他在和小少爺相處時注意分寸。
小少爺的脾氣不好。
這是整個總經辦都知道的事。
下午五點，錢麟準時回去準備晚飯，然而等到晚上十二點，桌上的飯菜都涼透了，肖艾仍舊沒有回來。
錢麟坐在沙發上，在黑名單裡翻到肖艾的手機號碼，猶豫很久，還是切出去了，他給艾彤發了一條微信消息，報備了肖艾下午出去的事。
洗完澡躺到床上，窗簾拉上了，燈關上了，室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錢麟把手搭在額頭上，莫名感到一陣疲憊。
許久，他睜開眼睛，呼叫係統。
淡藍色的半透明版麵在眼前鋪開。
他點進“主線”一欄，一棵樹浮現而出，粗壯的樹乾上長有密密麻麻的分枝，有些呈灰色，有些已經掛滿翠綠的樹葉。
右上角顯示著進度條——
探索度21%。
還早得很。
錢麟選擇退出，係統消失，視線再度陷入黑暗。
不到兩秒，黑暗如潮水般散去，他看到自己眼前覆了一層淺褐色的玻璃罩，但在前麵走動的人影清晰可見。
錢麟晃了好一會兒的神，直到肩上落下一股力道，他如夢初醒似的，摘掉頭盔，所有細微聲響一股腦地鑽進耳朵裡。
他不適應地拍了拍耳朵。
“小錢，你終於出來了。”說話的人是同事孟青華，手搭在他的肩上，穿著和他一樣的白色工作服，玩笑著說，“你再不出來，組長就要斷你的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