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麼冷成這樣。
錢麟拉好被子,把自己和肖艾裹得嚴嚴實實,又拉過肖艾的手,掀開衣服貼到自己肚子上。
肖艾反而瑟縮了下。
錢麟按住肖艾的手:“你不是冷嗎?”
“我手太涼了,怕凍著你。”肖艾。
“我不怕凍。”錢麟回。
兩個枕頭挨得很近,睡在枕頭上的兩顆腦袋麵對著麵,肖艾睜著眼睛,長睫像小扇子一樣撲閃,陰影覆蓋了眼下那顆小黑痣。
“錢麟。”肖艾專注地望著錢麟,因為太小聲,話變成了氣音,像在說悄悄話,“我腳也冷。”
錢麟用腳碰到肖艾的腳,比手還冷,他抬了下腳,用自己的小腿肚子夾住肖艾的腳。
“這樣呢?”
“好多了。”肖艾眯起眼笑,圓眼睛彎得跟月亮似的,原本被眼睫陰影覆蓋的小黑痣也變得活靈活現。
錢麟在被子裡攬過肖艾的肩,在對方背上輕拍了下:“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肖艾昨天一宿沒睡,今天又一直神經緊繃,此時驟然放鬆下來,睡意就像海水一樣淹沒了他。
錢麟也有些困了,但還是強打精神等了一會兒。
沒多久,蘇理氣急敗壞地回來了。
寢室裡有人問:“周老師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蘇理沒好氣地說,“算了,反正不睡我床上,關我屁事。”
十一點一到,寢室裡準時熄燈,大家累了一天,很快呼呼大睡起來。
錢麟睡在床鋪外側,背朝外麵,他正下方就是蘇理的床。
其實他可以選擇睡肖艾寢室,但那樣的話可能會錯過一些關鍵信息。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已經盯上蘇理了,也許會第四次動手。
第二天照舊八點起床,在操場上集合完畢,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乘坐大巴車出發。
今天上午要逛一個景區,下午看冰雕,晚上去本地一條比較出名的商業步行街遊玩,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一開始肖艾興致缺缺,到看冰雕時就來勁兒了,拽著錢麟坐了三次冰滑梯,一人一次五十塊錢,肖艾直接掏出三張鈔票遞給售票員。
肖艾露出來的半張小臉被冷風吹得煞白,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但還興致勃勃地想坐第四次。
錢麟連忙把人拉住。
“彆坐了,你的感冒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彆又吹著了。”
“哎呀!”肖艾抱著錢麟的胳膊耍賴,“再坐一次。”
錢麟無動於衷,用手背碰了下肖艾的額頭,真被吹成冰塊了:“一次也彆坐了,你沒發現你現在的身體素質很差嗎?再感冒一次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再一次!就一次!”
錢麟用胳膊夾住肖艾的腦袋,拖著人往休息區走。
肖艾不肯,雙腿直愣愣地蹬在地上。
兩人僵持半天,被不知何時走來的馮宿打斷:“我們要走了哦,先去休息區集合,大巴車五點鐘會過來接我們。”
錢麟說了聲好。
拉著肖艾往休息區走,肖艾滿臉不悅,嘴巴撅得都可以掛油瓶了,不過他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沒走幾步,又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摩天輪。
“我們不是說要坐摩天輪嗎?”
錢麟心想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坐冰滑梯坐上癮把時間耽誤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就在遊樂場裡坐了摩天輪。”肖艾忽然扭頭看向錢麟,黑眼睛白皮膚,五官十分漂亮,他的眼神裡隱隱有著期待,“我們第一次接吻就是在摩天輪上。”
“……”錢麟無語地說,“你頂著現在這張臉說這種話合適嗎?”
旁人聽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
吃過晚飯,肖艾成功倒下,逛街時一直萎靡不振地靠在錢麟身上,坐上大巴車後,他的腦袋往錢麟肩上一歪,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大巴車開回學校,夜都深了。
馮宿本要把肖艾抱回寢室,錢麟沒讓,隻讓馮宿幫忙把肖艾扶到他背上。
肖艾雖輕,但到底是個八歲孩子,錢麟才十一歲,脖子上還掛著肖艾的書包,他一腳深一腳淺,走得頗為吃力。
馮宿跟在旁邊,把肖艾的書包拿走了。
“還挺重。”馮宿笑道。
錢麟低頭看著自己被路燈光拉到地上的身影,慢慢開口:“寢室裡有人偷東西,所以把重要物品都帶上了。”
說完,他抬頭看向馮宿。
馮宿恍然地哦了一聲,表現得恰當好處,既也沒有太過誇張也不是毫無反應:“我和你們周老師把你們寢室的人都問了一遍,沒發現哪裡不對,不知道是不是蘇理記錯了,還是他不小心把那些東西丟在外麵了。”
畢竟蘇理在學生群裡是個刺頭,隻服周恒管教,丟的又是不值錢的東西。
錢麟目不轉睛地盯著馮宿:“馮老師,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寢室的人偷了蘇理的東西?”
馮宿思考片刻,嘶了一聲,不太確定地說:“可沒人會偷帽子圍巾那些東西吧,賣不了幾個錢,自己戴又會被發現。”
“蘇理還丟了一條秋褲。”錢麟說,“不知道那個人偷秋褲乾什麼。”
“是啊。”馮宿笑了一下,似乎也覺得無語。
話題到此結束。
錢麟並未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可能是馮宿藏得很深,也可能那個人不是馮宿。
回到寢室,錢麟把肖艾喊醒,收拾好東西後,帶著迷迷糊糊的肖艾去盥洗室洗漱。
等他們回來,其他人也都洗漱完了。
蘇理靠在自己床上玩手機,那是一部新款智能手機,價格不便宜,他丟了三次東西都沒丟那部手機。
“錢麟,你倆怎麼跟連體嬰一樣啊?”蘇理陰陽怪氣地說,“你彆真是他家裡的保姆,我看電視劇裡的保姆就是這麼照顧主人。”
其他床上響起稀稀拉拉的笑聲。
肖艾一聽這話就氣,抬腳就要往蘇理那邊走,被錢麟攔住了。
錢麟轉身麵向蘇理,語氣冷淡地說:“我們寢室裡這麼多人,隻有你連著三次丟東西,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你太討人厭了,有人看不慣你,隻偷你的東西?”
蘇理從床上彈起來:“你胡說!”
錢麟沒再說話,冷冷看了蘇理一眼,然後帶著肖艾上床了。
這天晚上,錢麟依然強打精神撐到淩晨,半夢半醒之際,他突然聽見一聲很輕微的“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