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紀實文學的震撼
這幾幅畫曾鯨是沒有意見,而且王文龍錢也給的夠,但讓他為難的是王文龍要求他畫的後續圖畫:一群漂亮的姑娘坐在紡織廠之中歡樂談笑工作;一個未出閣的美麗女子正在仔細檢查女子紡織場所產絲綢。
紡織女工工作之時不可能穿著寬袍大袖,全都得穿窄衣,身形線條都要展示出來,頭發也要紮束起來避免纏到機器裡,露出整張臉蛋,甚至卷起袖子露出胳膊。
這些在後世看來再正常不過的畫作,到此時就有點驚世駭俗了,要知道這年代的女子手腕都不能輕易讓男人看到。
曾鯨也畫過春宮,但是春宮畫是不會對外界大量展示的,現在師父卻要把這兩幅畫要廣泛刊登,他實在擔心報紙印出來之後會引得輿論嘩然。
王文龍笑說道:“波臣初得技藝還沒有太多機會施展,這兩幅畫做出來之後波臣你定然就火了,屆時向你求畫之人隻怕要踏破門檻,如何不是好事?”
曾鯨想了想卻還是猶豫搖頭,他總有出名機會,但若是和這事情牽扯上,隻怕到時候要被千夫所指。
“師父,我寧願不出這名……”
曾鯨無論如何不願意,王文龍也隻能退而求其次說:“那就不署名吧,你總是幫我這一回。”
曾鯨這才點頭同意。
周雲升感歎:“靜觀先生真是仗義執言。”
而仔細讀那報紙文章,就更讓人感到心情壓抑。
許多書生都轟然響應,但也有一些害怕買了這玩意兒回去會被家中長輩教訓不敢跟從。
報紙上所能刊登的畫也就是巴掌大小,在這時屬於小畫,要的是細描工筆的本事,曾鯨細細描畫也不過用兩天時間就將兩幅畫全都做了出來。
“天日昭昭,怎敢有此惡行?”
“這女嬰好可憐。”
……
店中的女售貨員們也是第一天上崗,許多人都還有些羞怯,但是從上工開始,伴隨著《旬報》的傳播就有許多人來店裡買布,這些女子漸漸也就熟悉了工作。
他的工筆畫效果太真實了,而且還按王文龍的要求美化,畫麵之上就是一群美女在那兒織布,說是采訪情況其實乃是宣傳,比年畫上的七仙女還漂亮。
今年福建雖然氣候不好,連遭旱災和地震,但是在新作物推廣之下,百姓勉強還能過活,福州作為省會,城中日子則幾乎不受影響,甚至因為海貿的興盛市井還更加繁榮。
王文龍馬上讓自己作坊裡的工人開刻,幾天之後便將刻板拿到編輯部去,試印刷出來的成品效果極好,讓《旬報》上下的工作人員盯著那畫麵上女子嬌俏的笑臉一個個目瞪口呆。
王文龍對於棄嬰過程的描寫以及父母種種虐待女嬰的行為寫的露骨又直白,細致的白描仿佛讓人看著父母是如何殺死一個可愛的嬰兒,難以忍受。
“我隨周朋友去!”
曾鯨的畫麵構圖極具衝擊力,隻看一眼就讓人感到無比痛心。
“如何不敢?正如建陽先生所說,我母也為女子,我妻也為女子,這天下的紡織還不都是女子生產出來的?”
“這些父母都該流放!”
“以前雖知鄉裡有溺女的,但怎知情況會如此之嚴重?”
越山書院的學生至少也是中人之家,正是反對溺女陋習的主要階層,富長良心,周雲升和王祖才看的都是心痛無比。
周雲升和王祖才發現店鋪之中的售貨員工也用女性——王文龍早就考慮過售貨員性彆,最後發現如果是女性工廠用男性售貨員肯定更引起非議。
遊思存也好書畫,聽說曾鯨畫人物極其相像於是曾鯨作畫之時他就在後麵觀看。
王文龍笑著說道:“那文章是我寫的,我還是《旬報》總編輯,我都不怕,伱怕什麼?”
直到結尾:“莆田烈女胡氏辦女子紡織廠,產湘妃綢欲救諸女,也屬無奈為之,胡夫人言:若不給女子生計,溺女之風無解也。”
許多浮浪子弟悠遊歲月,真個是天地興亡兩不知,每天隻是踏步遊街,找些新奇玩意兒。
“我也要去!”
王文龍給出了初步的解決辦法,才仿佛是讓人看見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