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城牆下麵的嘈雜聲,王允中的乾兒子、他帳下的親信遊擊王沁一臉震驚的跑上城牆:
“伯爺,這些人把洪武門給堵死了,若是誰放把火說不得要鬨出大事,讓親兵拿棍棒把他們驅散吧!”
“胡鬨!”王允中臉都氣歪了:“這些都是讀書種子,不要得罪,先過去問清楚他們堵著洪武門究竟想做什麼再說。”
王允中心中直罵自己這乾兒子隻在草原上打過韃靼人,腦子一根筋,如果能夠打書生的話他早就派手下人殺出去了,若是武力鎮壓,這些讀書人真能把南京的天給掀了。
王沁連忙跑下去詢問,等了不久,他便又急急忙忙跑上城牆來回稟說道:“伯爺,聚集在洪武門的這些人都是轉運司儒學的秀才。”
王允中作為南京守備管理的就是南京的衛所兵,奇怪道:“他們既然是轉運司的衛所子弟,為何還來和咱們守備兵丁為難?”
王沁也是見了稀奇般解釋說道:“那領頭的秀才說是怕咱們守備司的士兵動手,所以轉運司儒學的秀才要做第一道牆,說什麼若要殺秀才,就讓南京的守備衛所兵從他們衛所的讀書子弟身上先碾過去。”
“胡言亂語!”王允中罵道:“唉,跟他們說讓他們去堵朝陽門和玄津橋,洪武門這裡被堵了南京衛所兵都沒法指揮了。”
王沁苦笑說道:“那些轉運司的秀才說話也不做準,他們又不是領頭的。”
王允中一個腦袋兩個大:“這轉運司的子弟也是一群傻瓜,給人家出這個頭做什麼?他們豈不知被他們堵在洪武門裡的衛所兵都是他們的叔伯兄弟,他們害誰不好?害自己人?”
“伯爺,現在該如何是好?”王沁問道。
王允中想了想說:“把咱們手下轉運司的衛所兵調出來,讓他們去看看有無認得的讀書人,說點好話給人勸走,被他們這麼堵著洪武門,內外軍令不通,南京城裡該鬨翻天了。”
王允中也是沒辦法,這群讀書人勸勸不聽,打打不得,隻能找點親戚朋友關係,看能不能先把他們騙走,起碼讓他軍令能從洪武門出去,先能把城外衛所調進城裡來。
調衛所兵也不是為了彈壓地方,而是要趕快在南京城裡站班、監督紀律。
上千個讀書人把南京城裡攪得一團亂,江寧、上元兩縣的衙役捕快哪裡看管得住?若是沒有衛所兵站班震懾,不知道多少霄小之徒會趁著這時候到街麵上偷竊搶劫。
王沁得令,連忙到王允中手下的衛所兵中尋找,還真找到了十幾個從轉運司調來負責守衛城防的軍戶,把人全派出去,抓著那些轉運司儒學的儒生們就攀親戚,勸了半天,終於是讓他們讓開一個口子,王允中派了幾個親兵從口子出去,快馬出了中和橋,到成外衛所去調兵進城維持治安。
轉運司儒學和衛儒學等是明朝官辦的專門教軍戶子弟讀書科舉的官學,學生質量差,教學質量也差,軍戶子弟想考上科舉,基本上都是到私人書院或者是府縣二學中讀書才有希望。
而越是差學校的秀才越想要在諸生中獲得尊重,也不知哪個秀才一鼓動,這轉運司儒學的學生們為了表現自己英勇居然帶頭來堵洪武門。
也好在來堵門的是轉運司儒學,如果來的是南京宗學的儒生,王允中會更加頭疼。
南京宗學裡一大堆勳貴故舊甚至是宗室子弟,多半都是勳貴之家的外圍成員,沒多少錢,但說出來都有偌大名頭,那才是捏不得碰不得,想趕都趕不走。
這群儒生漸漸的從洪武門離開,又跑到玄津橋去遊行,一路上大念著反對稅監的口號:
“官惟丐罷,民惟乞死,陛下寧不惕然警悟邪?”
“毋謂諸生禍亂之言為未必然也!”
“大驅稅吏,改以船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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