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都惋惜說道:“若是師父老人家還在世就好了。”
盧文輝再是有手段,也不可能吃下另外三個師兄的勢力,事實上自從林兆恩死後,三一教的團結在製度上就已經被打破。
盧文輝曾經想通過修林兆恩的語錄來獲取解經的權利,但此時三個師兄都在世,這工作哪是那麼容易做的,盧文輝根本拿不出足夠的價碼來換三個師兄手中的教區。
盧文輝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靠嘴皮子就讓三個師兄聽自己的話,稍稍抱怨之後便繼續道:“幸虧此事之中有建陽公周旋,有他說清利害,咱們師兄弟四人也就能夠一條心了。如今他又建議咱們三一教主動在大員成立民團,請朝廷中的軍官做團練,為朝廷保境安民,不瞞師兄,我想答應下來。這福建的局勢也有些緊張了,我以為正好拿民團給朝廷做個投名狀。”
“又有人要起教亂了?”聽著盧文輝的話張洪都很快反應過來。
盧文輝點頭說道:“建甌建寧一帶吳建的白蓮教恐怕馬上就要起事。”
吳建是建甌一帶的白蓮教頭目,這年代的白蓮教很難說是一種宗教,其實更像是一套起義模板。
白蓮教並非通過什麼大同世界去啟發民眾,這種思想啟發和教化是需要一個素質過硬、信仰堅定的乾部團才可能實行的,大多數白蓮教頭目沒有這種本事。他們的做法更多是找到朝廷統治的薄弱處,然後造神起事。
就比如這在建甌一帶活動的白蓮教頭目吳建、吳全兩兄弟。
建甌本來就地處山區,這兩年因為天氣不好所以受災嚴重,吳建就是先用天變預示改朝換代的說法來嚇唬百姓,塑造民間輿論,然後弟兄倆又表演了一些戲法之類,讓信徒看到他在水中一照水裡就飄出皇帝冠冕的倒影。
之後吳建和弟兄吳全又欺騙信教的百姓,入了他的教之後初有小難後有大福,隻要通過簡單的鬥爭就能夠起義成功。這鬥爭的時間相當短,比如他神神秘秘的告訴信徒:“明年三月,有大船引汝去也,遲則八月。”
這場戰快則五個月慢則大半年就能打完,到時候有功的都是從龍之臣,沒功的還可能被未來的皇帝找麻煩,鄉間百姓無知,自然害怕。
就靠這樣的辦法吳建、吳全在甌寧兩地已經聚集了上千青壯,勢力太大,如果還不行動就要受到朝廷的征剿,所以他們已經準備攻打縣城。
都是民間會道門裡混的,三一教徒自然有路子知道甌寧的這些事情。
張洪都是跟在林兆恩身邊時間最久的弟子,幾乎經曆了三一教創建的全過程,他仔細詢問了一下吳建現在的勢力,搖頭說道:“幾千人是打不下建甌城的,進山據守都有困難,這事情我們是否要向朝廷告發?”
“不能告發,吳建的路子雖然被人看不起,但若是我們三一教去首告,八閩的會道門也會與我們為仇。我們隻要裝做不知道,並向朝廷表忠,與這事情徹底脫開關係就好。若是吳建的事敗了,倒是可以收攏一些他手下的骨乾。”
盧文輝的想法就是不要被波及,白蓮教起義說不定會引的福州對所有民間會道門都采取敵視態度,他們三一教在這時必須納上一份投名狀,王文龍建議的主動幫助朝廷建立民團就是一個好路子。
且如果吳建起義的同時,他們三一教卻被朝廷承認了半官方的民團身份,接下來盧文輝還能利用這樣的身份接納被朝廷打擊的福建民間會道門人士。
他打算把這些人都丟到大員去,就比如吳建手下的一些頭目,那是可以在一地號召起上千人造反的創教元老,絕對的能打能說,正好放到大員去幫他們擴展三一教的勢力。
在大員那樣的地方,他們手下也就有個幾十人的移民村,這些人想叛變都不可能。
張洪都聽了盧文輝的解釋,點頭道:“我同意。”
盧文輝高興說道:“有了張師兄的首肯就好辦多了,我再去勸朱師兄、林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