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反生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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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一串碧璽珠子,比起宮內的奇珍異寶不算什麼,隻是這串珠子陪伴他多年,日日摩挲著,潤澤非常。

這串珠子顏色鮮亮,去歲年節時,皇帝親手將它戴在了杜宣緣手上。

隻是幾天前,在杜宣緣逃跑的那一天,碧璽珠子被孤零零放在桌子上,拒絕這份心意的人已經不知所蹤。

現在物歸原主,皇帝此時正摩挲著這串不論是在價值還是色彩上都與他不甚相配的珠子,可誰讓他就是喜歡這珠子呢,脫不開手,日日帶著。

常年握筆而生出薄繭的指腹漫不經心地滑過碧璽珠身,皇帝的心裡已經有了計量,但依舊遲遲不曾言語。

院正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不由自主提起。

也許隻過去半刻鐘,卻叫人度日如年,院正低頭凝望著磚上紋路,因不知皇帝究竟作何打算而七上八下。

直至玉石置於桌上發出輕微磕碰之聲,如同鐘鳴般令所有人精神一振。

皇帝掃過下首眾多翹首以盼的麵孔,他們在等待他一錘定音。

就在皇帝放下珠串,準備開口之時,一名宮衛神色匆忙地走了進來。

隻見他在皇帝身旁耳語幾句,方才還無比淡然的皇帝猛然站起,將廷尉所內眾人皆拋之腦後,大步向外走去,步履間十分急切。

徒留眾人麵麵相覷。

僵持片刻,也沒能等來皇帝口諭,廷尉正隻好越眾而出,先令廷尉監將史同滿押下,隨後對太醫院院正道:“煩請何院正在廷尉所稍候,得罪了。”

廷尉正高他一階,院正沒什麼傲然的資本,隻得恭敬應下。

他坐在廷尉所裡,餘光瞥見高座上有一串鮮亮的碧璽珠子,它被珍愛它的主人落在了那裡。

沒有人敢動這串珠子,甚至不敢將目光大咧咧投到它身上,它屬於帝王,哪怕它的主人暫且遺忘它。

史同滿又隨廷尉監回到牢中。

不過在途徑杜宣緣所在的監牢時,史同滿發現裡邊已然空空如也,杜宣緣不知所蹤。

此時的杜宣緣正在一處偏殿,麵帶懇切地對帝王道:“……《十洲記》有載,人烏山有大樹類楓,名曰反魂樹,取根心熬煮,得一香,名驚精香,又名反生香,死者聞之返活,不複亡也,臣愚魯,嘗於太醫院見‘驚精’之名,卻未聯想至反魂之效,碌碌今日,實為無能。”

她如同赤忱稚子般望向帝王,眼中滿是執拗的追尋。

仿佛前幾日不曾救下“杜宣緣”成了這個年輕人難解的心結,叫她近乎瘋魔般搜尋著世間起死回生的良方。

哪怕還是羅裡吧嗦一大堆,但此時的皇帝也為她這份執著打動,更重要的是,他對“返生”一事更是念念不忘。

這種藏在疙瘩角裡的軼聞,世人便是偶有耳聞,也隻當個趣事,聽聽便過去了,不會有人相信一種傳說中的香便能叫人起死回生。

可在以愛情為養料的人眼中,這又有何不可?

如今有人言辭鑿鑿,將這傳說中的東西拉到他麵前,用真切篤信的目光凝視著他,隻要是心有執念的人,都會在這樣的注視下令自己的心隨之鼓動。

“陳仲因,你可知欺君何罪?”皇帝啞著聲道。

“臣不敢。”杜宣緣的聲音中帶上幾分哽咽,“未能救上杜姑娘,臣萬死難辭其咎,得返太醫院後日日思索,竟到如今才想起此物,實在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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