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亂動了。”
處理好一切,他走到燈的開關邊,微微猶豫了一下。
……剛剛是讓祁返關燈的,現在他主動走到這裡,沒有什麼理由再去命令彆人乾這件事。
可是,現在多了個祁返睡在床邊。
“怎麼了?”祁返問。
盛枝鬱回頭看了一眼,大致記住了他和床的距離,轉過頭:“沒事。”
燈光熄滅,視野中一片黑暗,一切都像扭曲在沒有邊際的黑色裡,變得混沌不堪。
剛剛記下來的畫麵一瞬就模糊了,盛枝鬱猶豫了一下,慢慢用腳尖探路。
以前他都是讓係統幫忙關燈的,眼下林蔚與被屏蔽了,他隻能硬著頭皮摸回床上。
但他習慣了這種可見度,下意識地也以為祁返在黑暗裡什麼都看不見。
卻不知道現在的祁返正坐在被褥裡,饒有興趣地看他摸瞎。
盛枝鬱慢慢地挪到了床褥邊,碰到布料絲滑的觸感時略微嚇了一跳,找不到攙扶的東西,隻能飛快地蹲了下來。
……倒是很熟練地知道怎麼樣可以防止摔倒。
祁返猶豫了一下,憑著昏暗的光線,無聲湊到他跟前,伸手在盛枝鬱的連邊晃了晃。
沒反應。
“祁返?”
但預感卻很準確。
祁返退回距離,低聲道:“什麼?”
盛枝鬱從聲音推斷他和自己有一定距離,放下心來,重新站了起來摸索。
聽聲辨位竟然帶來一絲安全感,盛枝鬱猶豫了片刻,繼續開口:“明天早上你走的時候,彆被發現了。”
“好。”祁返無聲地笑笑,看著他又緩慢下來的動作,隨聲道:“沒想到你還有起床氣。”
離床的距離還有兩米,他本來想隨便找個話題支撐他過去,卻沒想到盛枝鬱方向感差得離譜,直接被擺放在上邊的枕頭絆了一下。
他一時慌神,下意識地伸手去撐,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上麵有傷口。
本以為會二次撕裂,但在觸地之前,一隻手先摟住了他的腰。
狼狽的摔倒並未如期而至,盛枝鬱聽到沉物落地和祁返的悶哼。
黑暗之中,盛枝鬱墜在祁返的懷裡,膝蓋落在他腰的兩側,響動之後,唯餘兩人的呼吸聲在起伏交錯。
後知後覺的近距離和黑暗讓盛枝鬱無所適從,他下意識地想後退半步,腰椎卻撞上了祁返支著的腿。
他頓時僵在原地,手撐著祁返的肩膀。
“你……”盛枝鬱先反應過來自己被看穿了,有些羞惱,之後才是擔心,“你的傷口怎麼了?”
“沒。”祁返仗著他看不見,微微側身避開了盛枝鬱壓在傷口上的腿,“你還挺重的。”
盛枝鬱聽他氣息平穩,語調正常,嘴唇慢慢抿起。
祁返摟著他的腰,兩步將人帶到床上:“夜盲怎麼不說?”
盛枝鬱:“……”
回到床上,他找到了安全的據點,很快就揪住了被子:“……被你發現了。”
祁返無聲地笑了下,沒有著急退離,而是看著他模糊的輪廓:“剛剛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像顧望舟這種劈腿玩得那麼低級的任務目標如果倒黴了,你會高興麼?”
盛枝鬱沉默了三秒,神情複雜:“我為什麼要為一個任務目標情緒起伏?”
祁返低淡地笑了一聲:“真不愧是業績第一的優秀員工,不能共情副本任何人的工作守則牢記在心嘛。”
這句話聽著不太像嘲諷,但盛枝鬱也不認為是誇獎。
“睡了,下去。”他冷漠地躺了回去,本想被子一蓋,誰都不愛。
結果因為看不見,估錯了位置,腦袋往床頭磕了一下。
咚的一聲,在黑暗中尤為明顯。
盛枝鬱:“……”
祁返:“……我把笑憋住了。”
盛枝鬱:“。”
布料摩挲的細微響動遠去,祁返應該是回到他該回去的位置上。
漆黑一片中,盛枝鬱慢慢睜開眼。
一段掩埋在過往的記憶,驟然在夜裡被挖了出來。
——新人盛枝鬱,紅色三級任務,任務完成度A,考試情緒值-57,綜合評價:E。
——考官評語,該考生共情能力強,不建議入穿越組,考試失敗。
——複試成功可能性低,建議服從調劑。
盛枝鬱閉上眼睛,將臉埋在被子裡。
……
阮沉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晚上的七點。
顧宅的女傭正在幫他擦臉,瞧見他睜眼的時候立即起身:“阮先生醒了?餓不餓,廚房給您溫了粥。”
阮沉隻覺得頭像裂開了一般疼,含糊地問了一句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是顧先生接您回來的。”女傭笑了下,“先生現在在書房。”
阮沉立即掀開被子下了床,在女傭的追聲之下,他才穿上鞋子。
顧望舟坐在書桌前,麵前一副布局零散的國際象棋,他正捏著白後,垂眼思索。
桌麵的手機開了免提,助理的聲音很淡:“盛先生在國外的所有都要查一遍麼?”
“要。”顧望舟說,“重點查他和國內有沒有聯係。”
助理應了是後,顧望舟又問:“祁返現在還是沒消息?”
“遊輪已經開到公海了,確實還是沒有找到他……祁先生很可能並不在上麵。”
“繼續守,等他回來為止。”
急躁的腳步聲傳來時,他眉頭微微凝起,掛斷了電話。
表情又在門開的時候恢複如初。
“望舟。”阮沉氣喘籲籲地看著他,前些日子的冷戰像是化為虛無,眼眶一瞬便紅了。
顧望舟輕輕放下白後,眉目淡然:“不睡,過來乾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在盛家的?”阮沉卻隻是看著他,仿佛抓住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