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鳶/三國)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全本免費閱讀
“你難道想要逞英雄嗎?”他們質問他。“你隻是個凡人!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沒有人會記得你!沒有人會知道你!你又何必如此?!”
“我,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語,他是個平凡的,愚蠢的,不曾有任何偉大功績的小太醫,他又倔強又怕死,他隻要忽略這一切,他就能活下去。
可是,他沒有後退一步。
“……但我可以是。”
他說。
“——你們也可以是。”
1
你最終還是被請到了帳內。
不過這“請”有些粗暴,你走在一幫士兵中央,就像是一個被押送的囚徒,也就是張將軍或許看你護著他家姑娘的份上,才沒有給你上鐐銬。
阿蟬緊緊挨著你身邊,像是生怕一不小心你就被就地處決。張將軍三番五次的暗示孩子回到他身邊,但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察覺到了故意忽視還是單純的遲鈍,她反而靠的你靠的更近了。
張將軍臉更黑了,他哼唧了一聲,他不瞪她,他隻瞪你。
你甚至可以聽到他心裡罵你是“妖人”“拐走自己閨女的潑皮破落戶”之類的狂語,就差像德州老爹一樣直接給你一槍。
你摸了摸鼻子,隻是覺得最近被瞪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你不由得感慨自己這樣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家夥竟然淪落到了一個人嫌狗厭的下場,真是世事無常。
2
不過你記得自己這麼說過的時候,仲景也瞪了你一眼。
真沒品。
你不由地嘟囔。
小姑娘忽然抬頭看向你,大大的眼睛讓你忽然想起了當時給自己花的孩子,她們一般大的,長得其實並不像。
阿蟬被養的很好,太好了,眼睛有神,頭發油亮,麵色紅潤的像個小蘋果。穿著哪怕算不上華貴也絕對不簡陋。
而那個孩子呢?她的衣服足夠遮體嗎?她的眼睛還能看見嗎?她有沒有曾經光亮著眼睛看過這個世界,有沒有曾經肆無忌憚的奔跑過?她是否有過或者曾經有過疼愛自己的家人?她還活著嗎,活著好啊,活著就有希望。還是成為那些無名的菜人,還是成為鄰居的盤中餐?
你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了,又或許你見到太多個她,你麻木疲憊的奔波著一個又一個的戰場,不知道在自己在尋找什麼,又或許你早就知道了。
你耳旁的花枯萎,卻又盛開,融入發中,融入花海裡。
3
你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而靜謐的看著阿蟬帶著些許驚訝的神情。
“彆害怕。”
你輕聲說。
你知道她為什麼害怕,她怕自己一離開你就會成為兵下亡魂,她今日已經經曆了死亡的陰影,如同吊橋效應一樣緊緊的依靠著你。
孩子不知道那麼多,她不知道如果張將軍想的話有千萬種辦法將她從自己身邊支開,自己照樣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她隻是想要救你,正如同你毫不猶豫的跳進湍急的河流救她一樣。
“彆害怕。”
你重複著,哄著她,正如同你懷裡曾經抱著那個沒有名字的孩子,正如同你抱過千千萬萬的貧苦人民。
他們痛苦,他們死亡,他們上升,他們下降,他們掙紮著,扭曲著,在這人世間沉淪。
“我會一直在。”
所以,你說。
她看了看她的文遠叔,又看了看你,最後在你平靜的目光中縮在你的懷裡。
你知道張將軍能聽見,他的軍隊很整齊,夜間肅然行軍也能保證聲音足夠寂靜,再加上他一直關注著這邊的環境,他什麼都知道,但他默認了。
現在已經亥時了,早就是小孩子該上床睡覺的時間。
你把她抱了起來,拍著小姑娘的後背,開始哼歌。
這首你曾經在戰火的廢墟上唱著的歌謠,是在你的時代流行的曲子。它並不符合這個時代主流的風格,在但它很靜,很好聽,這也就足夠了。
3
你輕輕地,輕輕唱著。
“她住在七月的洪流上,”
“天台傾倒理想一萬丈”
“她午睡在北風倉皇途經的蘆葦蕩”
“她夢中的草原白茫茫”
“列車搭上悲歡去輾轉”
“她嘗遍了每個異鄉限時贈送的糖……”
4
致那些回不去故鄉的人們,致那些停滯在血淚裡伸出的手,致那些永遠盼著歸人的眼眸。
致那些無法歸去的曾經,致你再也回不去的故鄉,再也回不去故鄉的你。
5
小姑娘在你的歌聲下呼吸漸漸平穩,你抱著她,下意識放慢了速度,你身後的士兵仿佛剛從恍然之中清醒,像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失誤,想要厲聲嗬斥讓你加快速度。
“——收聲,沒看見孩子在睡嗎。”
你看到張將軍打了那個那個士兵的腦袋,麵無表情地看了你一眼,他轉頭走了,然後忽然一件大襖扔了過來。
你下意識接住,有些訝異。
“彆讓孩子凍著。”
他不看你,隻是冷冷的說,他這下身上隻剩內裡了。
可是孩子哪裡能凍著呢?你自己的外套還包裹著孩子,上麵還帶著火焰的餘溫,小姑娘安睡著,也絲毫看不出被凍著的痕跡。
非要說誰最冷,也隻有一直穿著半濕不乾單衣的你了。
6
“那就先謝將軍了。”你笑了笑,將那件衣服披在你倆人身上,給孩子掖了掖衣角。
7
於是你直接被帶到了帳中,這也是你第一次見到呂布呂奉先。
他和你想的不太一樣,你也知道這個世界和你記憶中的不太對勁,這個世界的人頭發花花綠綠,眼睛五顏六色,比如你第一次見到仲景時還嚇了一跳,金發藍眼讓你下意識以為自己去了國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去了個架空世界。
後來也就是元化(你拒絕叫他板板,太土了)那副模樣還是正常的種花人,這才讓你從錯位感中解救出來。
可呂布太正常了,也太板——不,元化了,怎麼說呢,比想象中更俊朗,也沒那麼花裡胡哨。
呂布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在意你,直到他看你身上披著的襖子忽然瞪圓了眼,他瞅了瞅你又瞅了瞅張將軍,又看了看你懷中的阿蟬,結果被張將軍瞪了回來。
呂布沒敢嗆聲,小聲囁嚅了幾句,在張將軍越加犀利的視線之中才正襟危坐,嚴肅的看向你,這才有了幾份將軍的風範。
8
“你就是朝廷派來的醫生?”
呂布看著你單薄的身形,忽然像是感覺無趣,泄了氣一樣直接攤到位置上,從剛剛的將軍氣場到現在的葛優癱,正形維持了沒兩秒。
你笑了笑,輕聲細語的開口,像是怕吵到懷中的姑娘。
“將軍已有判斷,那我何必再說呢?”
呂布抬眉看了你一眼,漫不經心,“你耽誤朝廷重任已是大罪,你有什麼可辯解的?”
“耽誤沒耽誤,將軍自然是知道的。”
你平靜的說,忽然笑了笑。
“可是若繼續耽誤,那就不好說了。”
9
“哦?”
營長中氣氛一肅,你看見一旁不語的張將軍都抬起了頭,你感覺到張將軍慢慢將身影移向你的背後。
呂布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你感覺到他頓了頓,氣息危險了起來。
“那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很快,太快了,你幾乎沒看清。
呂布不愧是人中龍鳳,他拿起他那把出了名的方天畫戟銷像你的麵頰。
你神色平靜,沒有躲,而那個本該劈開你頭顱的長槍,卻是消下了你一小節發尾。
10
“我若死了,那無人能活。”
你溫柔地看向你懷中的姑娘,她好像要醒來,卻又安穩地睡了過去。
“可是若我活著——”
你抬頭看向呂布,你們的眼眸靜靜地對視著,你冷靜沉著的聲音並不大,卻像是陳述一個真理一般堅定。
“——人們才能活。”
11
呂布哈哈笑了,伴隨著他的笑聲,帳中氣氛一緩,長槍從你身上移開,你感到身後的張將軍也沒有那麼虎視眈眈了。
呂布這才直起身子正眼看你,你看見他眼中劃過的暗芒,在他眼中你從隨處可見的螻蟻變成了一件稀奇的物件。
“你不是那幫朝廷的醫生。”
他說,麵帶笑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喝了口酒。“那幫老迂腐沒你那麼大的膽子,早就跑的沒影。”
你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