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從南今年三十二,過了明年年初就得三十三,早就不是十七八的時候,頭腦一熱就能大半夜起來去看星星看海的年紀。
他揉了揉眉心,困意逐漸消散,低歎了口氣,“晚上隻有十度不到,很冷。”
薑歲窩在他懷裡,抬著頭,微微仰著臉,直懟懟地跟人對視著,他指尖蜷縮了一下,心一點一點落下去,又想說,他自己去也可以,挽回一下臉麵。
果然……
他毫不意外地想。
下一秒,孟從南摟著人半支起身,“穿厚點。”他撐起身半跪起來,摸索到LED燈的開關,調到弱檔,免得吵到其他人。
套了件毛衣,再把登山外套穿上,等一切處理完,才發現薑歲還坐在原地沒動。
孟從南撿起自己老婆的衣服,彎下身,“抬手。”
薑歲反應過來般,被他老公伺候著把衣服穿上了,羽絨服外套包了個嚴嚴實實。
孟從南還嫌不夠,撿起了薑歲的小黃帽,一頂針織毛線帽,怕冷風吹得人耳朵疼,將他夫人的耳朵也蓋了起來。
看見人還在呆著,反問,“歲歲?”
薑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嘟囔了一聲,“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看在你陪我的份上,我勉為其難才願意去的。”
孟從南似乎低笑一聲,“好。”
薑歲聲音很小,眼神都是期待,“我們要不要把攝像頭也跟著一起帶過去?”他怕吵到人,但是又想說話,“這樣節目組也有鏡頭了。”
“我包裡帶了自拍杆,我們用手機拍個vlog給林導演交差也可以。”
“還有我們的麥要不要也跟著一起戴上?”
孟從南在收拾東西,“這種專業的攝像頭使用難度很高。”
薑歲失望了一下,“你也不會用嗎?”
孟從南似乎有些好笑,“不會。”他說,“我也不是什麼都會的。”
薑歲也在收拾東西,他把麥彆在裡麵衣服的領口這,帶了一些水跟填肚子的零食,還有自己的相機,自拍杆,手機電寶還有耳機等,他突然問,“你之前跟彆人一起這樣乾過嗎?”
孟從南“嗯?”了一聲。
薑歲比劃,“就是,大半夜去做這麼無聊的事。”
孟從南,“有過。”
薑歲怔了下,“哦。”
不高興了。
孟從南一手提兩個包,放到帳篷門口,他踩上馬丁靴,彎腰穿好,又俯下身將穿好鞋的薑歲拉了起來,一邊提包,一邊領著自己老婆往遠處停著的越野車走去。
等遠離了露營地,才恢複正常音量說話,“年輕的時候不會覺得無聊。”
孟從南說,“在國內會跟一些合作商家裡的同齡人打交道,一起玩過很多東西,在國外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會想嘗試一些過去沒試過的。”他回想了一些,“我加入過一些驢友團,為了去看一頭鹿,在荒野公路上開了一天,直到荒漠深處才把
那頭鹿逮到了。”
“沒多打擾,又就地返回,因為在原地待久了會很危險,那裡沒有攝像頭和信號,隻能用衛星電話聯絡,連救援隊都過不來。”
“那晚的夜空沒有雲層,星星的確很漂亮。”
“除了跟同校的國際生,還有俱樂部認識的人,大多數時候還是自己開車過去。”
“可能昨天還在柏林,明天就會到克拉科夫。”
薑歲聽著很沒有實感,“真的?”
不是覺得孟從南在騙自己,而是對方不像會做這些事的性格。
孟從南拉開越野車的尾廂,將兩個包放了上去。
薑歲舉著自拍杆,用橫著的手機拍攝他的動作。
孟從南意會,邏輯清晰地舉例,“你之前跟我提一起上綜藝的時候,有想過我會答應嗎?”
薑歲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孟從南幫人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等薑歲上了去,才重新合上,他走到另一邊,上了去,引擎嗡鳴作響,牧馬人在黑夜中緩慢向山頂駛去。
直到遠離營地,油門才慢慢加大。
薑歲在拍他開車,“還有呢?”
孟從南昨天記住了爬山的路,但還是防止意外,跟著導航走,“沒有了。”
薑歲“嗯?”了下。
孟從南又接著道,“我一直單身,除了跟朋友去看過,沒有和其他人做過這些並不無聊的事。”
薑歲驟然捏緊了自拍杆的杆子,過了好一會兒,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些,他翹了翹唇,“你突然跟我說這個乾什麼,我又沒有問你。”
孟從南無奈,“好,我不說了。”
薑歲又不滿,“其實我也不覺得無聊。”
他趴在車窗上,看外麵黑漆漆的山野小路,越野車搖搖晃晃的,卻並不讓他害怕出意外。
薑歲舉著自拍杆,也拍了拍車窗外,“我也想去國外自由行,但我媽媽一直不同意,她覺得很危險,國外很亂。”
孟從南動了動唇,想說一句什麼,最後還是說出了口,“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再出一趟國。”
薑歲安靜下來,他想問孟從南很多事,想說他不忙嗎?他們上次度蜜月也才在西歐玩了不到半個月,因為資金到位,整個旅遊途中異常舒適,跟孟從南口中體驗感十足的經曆差彆很大。
最終他也隻是“嗯”了一下,不想破壞現在黑夜下和平的氛圍。
車子開得很快,但因為山路崎嶇,七八公裡的距離,越野車開了近二十分鐘,彎彎繞繞的小道特彆多。
到了山頂,他們下了車。
薑歲有些失望地舉著自拍杆,對著天上拍,“今晚運氣不好,沒有星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