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整。
薑歲準時給人發了條消息——[孟從南,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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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從南在飛機上依然儘職儘業地工作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被休,他將合約再瀏覽了一次,這次項目的負責人就坐在他的旁邊。
負責人也就不避諱一旁老總的筆記本屏幕,二人時不時商量幾句。
負責人看見十點半整,屏幕上彈出一個空白的日程提醒,不由問了句,“孟先生,這是?”
待會兒就下飛機簽合約了,不得不多想些,以免有什麼漏了忘了。
孟從南不喜歡彆人喊他孟董,顯老,孟總又不太合適,於是在外手下人都這麼叫著。
孟從南笑了下,“過兩天是我和家妻的三周年結婚紀念日,最近事忙,怕忘了。”
負責人也懂分寸地不再多問,隻道,“每天都這麼提醒一下?”
孟從南,“年紀大了。”
負責人尷尬一笑,“哪有,孟先生還年輕得很,怎麼會忘事?不像我,頭頂都禿了。”
哪裡像他老總,三十好幾了還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飛機在半個小時後落地。
孟從南工作時期一向不看私事,他打開郵箱瀏覽著公司發過來的郵件,隨後到約好的餐廳私人包廂裡。
幾個合作商沒有太爽快,有幾項條款一直在扯皮,推來阻去,用完餐後,下午還得去江邊的遊輪上細細協商。
他借著空隙,去露台上抽了隻煙。
隻靜靜看著風景,並沒有年輕人手機不離手的癮,等身上尼古丁的氣味散去,才繼續去趕場子。
孟從南一般很少出聲,隻靜靜聽著,他耐心很好,在傍晚時分才低聲問了句,“有結果了嗎?”
口乾舌燥的負責人微不可幾地搖了首。
孟從南起身,“各位抱歉,我有些事,需要先離開了。”
幾位合作商瞬間也忙著起身挽留,“孟先生,孟先生等等。”
他們這次主要是為了跟孟氏合作,偏偏幾方都想讓自己謀得最大利,現在看在孟從南的麵子上,也無可奈何捏著鼻子互相妥協。
負責人看著合同總算簽完,頓時神清氣爽,跟在自家老總後頭主動當司機,問,“孟先生,遊輪一會兒就靠岸,您要去哪?”
孟從南看著江上夜景,“我聽說附近有家很出名的琴行。”
負責人顯然對自己老總的對象有些耳聞,頓時明白了,“孟先生這是去挑禮物?”
孟從南送的是架鋼琴,他刷完卡,跟店員簽了個字,熟練地填了個地址。
卡上的字體遒勁有力卻因寫得迅速,格外跌若,好在形是有的,能叫人看得明白。
孟從南看著店員們齊齊給他介紹著,順便一起做著質檢、調試,他一邊聽著,一邊打開了手機。
這時候才騰出空看到了消息。
孟從南看了很久,頭也不回地推開店門,站定在路邊,等吹著冷風抽完了一整隻煙,他才打過去一個電話。
被掛了。
薑歲掛了三次電話,立刻發過去一個消息——[?]
——[在上晚課]
——[彆打了]
孟——[好。]
薑歲給他的備注隻有這一個字。
他還以為孟從南一天沒回他,是在裝死,薑歲聽了會兒課,沒聽下去,心煩意亂的,裝作自己去上廁所,從後門走了出去。
他發了個語音,“有事?”
不在孟從南麵前就不慫了。
孟從南好像等在屏幕前一般,很快就回了一句——[為什麼離婚?]
薑歲也發——[沒有為什麼]
孟從南也發了語音,嗓音有些低沉,要麼抽了煙要麼喝了酒,跟昨晚回來時一樣,有些啞,還算平靜地問了句,“理由?”
薑歲甚至能聽到背景音裡吹得寒風。
薑歲也回,“沒什麼理由。”
孟從南那邊過了很久,才發過來了一句,“薑歲,我想知道我們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你會有這個想法,如果你想和我正式溝通這個話題,就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不要逃避,也不需要顧忌。”
“你對我有哪裡不滿?”
語音裡的語氣平和,就好像在對薑歲說他彆鬨脾氣,可薑歲莫名其妙地討厭孟從南永遠鎮定的態度。
薑歲冷笑反問,“你不知道理由嗎?”
他又道,“硬要說理由,好啊,我給你,因為你昨天到今天對我說了三次謝謝,所以我想離婚。”
孟從南沉默良久——[?]
他頓了頓,“我今晚會訂回去的機票。”
“我們見麵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