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見秀站起來拱手道:“大將軍,大家都不願意讓張帥走,對西營中的一些人不放心。”
劉芳亮性急不等田見秀說完,就站起來道:“眾位將領之意,如果大將軍執意要放張帥走也可以,但得留下兩個人質,一個是一肚子壞水的徐以顯,另外就是上次伏擊咱們,心狠手辣的孫可望。這兩個人一個陰險,一個狠辣,兩次謀害闖王和大將軍就是他們的主張,這兩個人我們很不放心。所以想請張帥臨走之前,把孫可望叫來,讓他們留在闖營,我們也不害他們,隻是以禮相待。如果張帥不能留下二人,那麼隻好對不起,先請張帥留在闖營作為人質。”
徐以顯不等範青和張獻忠開口,立即站起來道:“請你們立刻讓張帥去江淮間牽製官軍,為範大將軍和高夫人打江山,助一臂之力。我徐某人甘心留下,作人質也好,為大將軍效犬馬之勞也好,決不會私自逃走。至於孫可望將軍,他的秉性脾氣你們也知道,最好你們不要打算將他留下,他一旦聽說此事,定會遠遠逃走。”
劉體純冷笑道:“不怕他逃走,我可以率領五千騎兵迅速向西追擊,必將他捉回來,不過,那時候,大家撕破麵皮,連張帥的麵子上也不光彩。”
張獻忠一笑道:“可旺雖然脾氣倔強,但也對我卻很有孝心。為我著想,決不會率兵逃走,你們既說讓他來作人質,這事情好辦,我立刻叫他過來。”轉頭向李定國使了一個眼色,道:“你速速回營地,傳老子口諭,讓孫可望來商丘,不可推托。”
李定國從義父的眼色中知道讓他去通知孫可望,實際上是讓他逃走,也讓孫可望逃走。張獻忠大概感覺自己不能脫身了,所以想安排兩個義子活命,有犧牲自己,讓義子繼承西營的意思。他心中一痛,看著義父,一時間不忍心離開。
張獻忠眉毛一豎,喝道:“猶豫什麼呢!還不快去。”
李定國看張獻忠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眼光中似有催促的意思,他拱手顫聲道:“是,義父。”他強忍淚水轉身向帳外走去。
忽聽,範青叫道:“定國回來!”
張獻忠臉色微變,難道範青想要一網打儘,連李定國也不放過。李定國站住腳,轉身望著範青,等他說話。
大帳中氣氛十分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範青臉上,是殺是放,就等範青一錘定音了。
範青臉色嚴肅,帶著責備的語氣對眾位將領道:“你們這些人,隻想著往日的恩怨,卻沒想到西營現在忠心擁戴高夫人和我。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隻要以後同心協力,共抗官軍,為什麼還要算舊賬?從今以後西營和闖營是兄弟關係,兄弟之間,應該兄友弟恭,和睦相處。闖營是兄,西營是弟。從前不在一起,不奉我為主,徐軍師和孫可望將軍為了西營著想,陰謀害我,想吃掉闖營,有何奇怪?今後既奉我為主,連張帥都尊奉我的號令,他們斷然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再起那樣的心思。否則就是不忠不義,人人得而誅之。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誰都不要再提一個字,全當大風給刮走了。”
範青停了停,開始麵露微笑,環顧眾將,又望著張獻忠和徐以顯微笑。
張獻忠和徐以顯對視一眼,心中都泛起一個念頭,“這人年紀輕輕,可真厲害,這出戲演的真好,有唱紅臉的,有唱白臉的,最後顯得範青有仁有義,將來傳出去,也有助於塑造他的形象。”
李定國卻沒看出這其中的道道,心中隻覺得範青真是個仁義之人,光明磊落,讓人欽佩。
徐以顯輕輕咳嗽一聲道:“大將軍,你這幾句話可說到我的心窩裡了,以後你放心,我們西營人馬就是你們闖營人馬。我就是你的人,保證忠心耿耿的擁戴你。”
張獻忠也勉強道:“當然,那是一定的。”
範青道:“我已經決定了,送張帥走,去牽製鄂東和江淮一帶的官軍。他眼下有困難,我給他一些幫助。莫說他以後要奉我為主。即便還是像從前那樣,各為其主,僅是朋友交情,當朋友有困難的時候,我幫他一把,也是理所應當。我們做事,就應該有情有義,光明磊落。”
張獻忠和徐以顯不約而同的點頭,“大將軍說的是。”
李岩則補充道:“大將軍向來如此。”
範青臉上又露出開朗的笑容,接著說:“你們不要總記得鄖陽山區那檔子事情,也應該想想之前咱們去穀城求見張帥,他左右親信想要害我和闖王,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和闖王,還有雙喜張鼐的性命都係於張帥手中攥著的一把大胡子上,他如果有心害我們,隻需使個眼色,或者輕輕點一下頭,或者將他手中攥著的大胡子猛得拉到底,馬上就會殺個人仰馬翻。我同闖王,連同雙喜、張鼐就全完了。”
眾將都知道張獻忠的習慣,不約而同的笑了。劉芳亮大聲開著玩笑,“張帥,你那時幸好沒把大胡子猛地向下一捋,高闖王留下的大旗我們還會有人打,但從此以後,你們西營和我們闖營就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範青又接著道:“你們大家還要記得,正是那次,張帥聽了我和闖王的建議,在穀城起義,為咱們吸引官軍,減輕了不少壓力。還在咱們十分困難的時候,資助了咱們不少精鐵,鎧甲,馬匹,否則咱們怎麼可能製造出來大炮,在麻澗打敗官軍呢?對朋友嘛,應該牢記人家的好處,少記人家的短處。現在既然決定讓張帥走,就決不將徐軍師和可旺將軍扣留在這裡。為什麼要扣留人質呢?簡直是糊塗。他們二人是張帥的左右手,張帥一日不能離開他們。對他們二人,我們要不念舊怨,以禮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