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龍把他們送走之後,不知道這次戰鬥能不能勝利,感覺心中茫然,毫無把握,他望著尚方寶劍,忽然流淚道:“皇上,宗龍老了,今日一戰,不知道能不能替你分憂,臣寧可戰死沙場,也決不做一個逃帥。”
此時,範青正在汝寧城下,大張旗鼓的製作雲梯和其他攻城器械,同時讓人向汝寧城頭放火銃和射箭,汝寧城頭守軍也不停的放炮還擊,城上城下乒乒乓乓響個不停,十分熱鬨,其實並沒有人員傷亡,但是給城內的守軍和百姓造成很大壓力,一片恐慌。
此時,範青已經知道了傅宗龍率領官軍的動向,他不用派人偵察,當地百姓就爭著給他報信。這些百姓被官軍禍害的很慘,巴不得範青的人馬去消滅他們。
傅宗龍在全軍吃完早飯後,下令向汝陽進軍。據汝陽十裡左右的時候,有斥候回報,說流寇正在撤離。傅宗龍大喜,認為流寇勢弱,不敢與自己大軍為敵。於是,命令大軍加速進軍。到了汝陽城下,隻見義軍的隊伍都已經向北撤離。據斥候報告,義軍已經撤到北麵的洪河邊,正在渡河。
傅宗龍以為義軍不敢同他的大軍作戰,避開鋒芒,連忙下令,不許停下休息,繼續追擊。楊文嶽比較熟悉現在義軍的實力,心中頗有些懷疑,便道:“大人,咱們已經解了汝陽之圍,何苦再苦苦追擊。”
傅宗龍道:“現在敵軍正在渡河,正是咱們半渡而擊的好機會。趁著他們渡河而擊之,使他們首尾不能相顧。如果等他們全部渡河,再想戰勝他們就不容易了,說罷,大聲下令:“趕快追擊,不要讓流賊逃走。”
這時候,與義軍交戰過的官軍將領如賀人龍等,都知道範青的厲害,擔心這樣追下去,會中了範青的計,但沒人敢向傅宗龍公開建議,隻怕落下一個“臨戰怯敵”的罪名。
等官軍到了渡口的時候,才發現義軍在渡河的人數很少,北岸剩下的隻有數百騎兵,一見到官軍立刻倉皇逃竄。而南岸的義軍士兵見到官軍也趕緊拆斷浮橋,分明是害怕官軍過河追擊。由於浮橋已經斷了,南岸、北岸的義軍士兵已經不能呼應。傅宗龍看到這一切,立刻下令,追擊逃跑的義軍騎兵,不許“流賊”逃脫。
他非常興奮,大聲鼓勵士卒,“流賊已經驚慌逃竄了,咱們隻要一鼓作氣,就能殲滅他們,為朝廷立下大功,這是各難得的機會啊!”於是下令追擊,一麵追擊,一麵沿河搜索敵軍。
眾人追蹤義軍的足跡,沿著洪河向西而行,走了三十多裡,也沒追上義軍的影子。此時,天寒地凍,官軍被苛扣軍餉,大多衣衫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連續走了這麼遠,又饑又渴,又冷又餓。幾次將領們請示傅宗龍,想要休息,但傅宗龍不許,動不動還口稱聖旨,楊文嶽和諸將都不敢多說。但下級士兵們卻怨聲載道,有的怨天怨地,有的罵個不停。
又走了幾裡,到了一個叫孟家莊的地方,此時人困馬乏,又饑又渴。各營的戰馬也一樣被苛扣豆料,所以見到孟家莊的地麵上有散落的乾草和豆料,就再不肯向前走了,而是在地上啃食乾草豆料,任憑馬夫鞭打,也不肯移動。
虎大威和賀人龍都同農民軍作戰多年,很有經驗,深知如此軍心,確實不能向前走了,萬一遇見敵人,官軍一觸皆潰。他們商量之後,一起來見傅宗龍和楊文嶽,對他們說:“兩位大人,現在人困馬乏,流賊離此不遠,如果匆匆前去挑戰,未必能夠取勝,不如先在這裡停下歇腳,吃過午飯之後,再去進攻。”
楊文嶽心中也早就不想追了,便對傅宗龍道:“暫時在這裡歇腳,等吃過午飯之後再向敵人進攻,比較有取勝的把握,大人覺得如何?”
傅宗龍麵對這種情況,也隻好說:“既然大家疲憊,就暫且在這裡紮營休息。可是務必小心,謹防流賊過來偷襲,不許士兵們分散出去找糧。讓士兵們趕快吃飯,原地休息。如果流賊不來,就在這裡休息待戰。如果來了,就隨時進剿,不使流賊得逞。”
傅宗龍說了以後,大家一同說聲“遵命”,然後下去把傅宗龍的話向下傳遞。但最底層的士兵對這命令根本不理睬,紮營之後,立刻四麵散開,去搶劫放火了。
此時範青帶著七千左右的騎兵藏在距離孟家莊數裡遠的一片樹林中。片刻功夫,去誘敵的一千騎兵也轉了回來,加入隊伍。此時,站在山坡上就能看到遠處孟家莊黑壓壓、亂糟糟的官軍,足有四五萬人。義軍士兵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隻等範青一聲令下,便發動攻擊。
範青看看官軍零亂的隊伍,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這樣的軍隊也能稱之為正規軍,簡直可笑,這兩年,官軍戰鬥力下降非常明顯。此時官軍比起當初潼關南原之戰的時候的官軍,簡直遜色太多。
回頭看看自己的兵,八千騎兵都坐在地上休息,戰馬的韁繩栓在樹上或者自己的手臂上,整個樹林除了寒風刮起的枯葉聲音,再沒一點人聲,整個隊伍鴉雀無聲,十分肅靜。範青從人叢中走過,隻見小夥子們一張張年輕的,期待的麵龐,每個人都精力充沛,士氣很高。
範青轉頭對李岩笑道:“練兵就應該練成這個樣子,令行禁止,全隨主將意思,隻有這樣,才能靜若處女,動若脫兔。”
李岩笑著點頭,“正是如此!”
範青命令士兵繼續偵察,自己則在樹叢中坐下。趙恩、楊鐵柱、白旺幾名年輕將領都圍攏在他身邊,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一會兒又走來走去,他們心中焦急,想要趕快作戰。但範青神色安詳,一點也不著急,他笑著對李岩道:“大哥,咱們很久沒下棋了,不如玩上一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