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陳德道:“父親大人,義軍待我很好,給我治傷,一點也沒為難我。還讓我把一封信捎給你。”說著把一封信遞給陳永福。
陳永福接過信,在火把的照明下看完了此信,原來是範青寫給他的一封勸降信,裡麵的語氣很誠懇,許諾如果陳永福投降,不但能保住本人和全家性命,還要加以重用。
陳永福匆匆看完信,冷笑道:“我一箭射的李自成昏迷不醒,現在已經成了闖營的公敵,人人欲得我而殺之,當我不知道麼!現在卻又惺惺作態的給我寫信,這顯然是想騙我投降,想兵不血刃的攻破周王府,擒住周王全家。哼!休想騙我。”
陳德急忙道:“父親大人,闖營現在主事的是大將軍範青,他曾與我推心置腹的長談,我看他十分誠懇,是真心的想要勸降父親大人,不是欺騙。”
陳永福冷笑道:“你涉世不深,不知道兩軍交鋒時的陰謀詭計。自古以來射傷敵軍主帥的對手,哪有輕鬆活命的,哼,李自成要是清醒,親口對我保證,我也許能相信。可現在他昏迷當中,闖營中得有多少將領想要殺我為李自成報仇。範青他還能保我安全?這明顯就是欺騙你。”
陳德急忙道:“如果是欺騙我,怎麼會放我回來?”
陳永福擺手道:“你不曉得,這也是敵人的手段,叫欲擒故縱之計,想利用父子親情來打動我,哼,當我陳永福是傻子麼,我偏偏不上當。”
忽然陳德身後一人冷笑道:“幾年沒見,原來陳將軍自作聰明的毛病還是沒改?”
陳永福一驚急忙望過去,這才發現陳德身後還站著一人,借著火把光芒仔細端詳,驀然又是一驚,脫口道:“傅大人!”
原來跟在陳德身後的正是傅宗龍,他上前拱手道:“陳將軍,數年不見了,我現在是闖營的大學士,請借一步說話。”
陳永福看看周圍的侍衛,有一些人是周王府的,便轉身大聲道:“這是兩名奸細,把他們押送到我的住處,我要詳細審問。”
於是在親兵的擁促下,傅宗龍跟著陳永福到了他的住處。
在一處廳中,陳永福請傅宗龍坐下,讓親兵上了一盞茶之後,才道:“老先生深夜到此,有何指教?”
傅宗龍道:“我奉範青大將軍之命,來勸降將軍,請將軍棄暗投明,共創大業。”
陳永福微微搖頭,苦笑:“老先生,咱們是老相識了,你居然也用這幼稚的話來騙我。我射傷李自成,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闖營的老將人人恨我入骨,你還勸我投降,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傅宗龍微微搖頭道:“不然,世上的事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你認為有把握的事情卻有可能是錯的。比如,你一直以為我們闖營是流賊,來開封是為了複仇搶奪。可你看看,現在開封城什麼樣子,安寧平靜,和你們想象中的屠城一樣麼?”
陳永福微微搖頭,“不可同日而語啊!”
傅宗龍微笑道:“你不了解範大將軍這個人,他雖然年輕,但心胸開闊,目光遠大,有容人器量,又迫切招攬人才。他讓我對將軍說,你射傷闖王,當時是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不是私人恩怨,沒有報仇雪恨這一說。他知道將軍你的能力,堪稱智勇雙全,比起古代名將也不遑多讓,對你十分欽慕,一心想要把你召到麾下。他派大公子陳德送信勸降,怕你不能相信,所以又派我過來,這表示了他的一片誠心啊!至於你說的闖營老將恨你入骨,我也不隱瞞,確實有此事,但你不知道闖營的情況,範大將軍與闖營原來的老將並不和睦,正因如此他才急著招攬人才,而且也不會順那些老將的意思,傷害於你。”
陳永福想了片刻,還是微微搖頭,“我還是不敢相信。”
“將軍請看此物。”傅宗龍從身邊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隻見是一支掰成兩段的箭矢,緩緩道:“這是範大將軍親自用手掰斷的,以此立誓,隻要將軍投降,他拚了自己性命,也要保全將軍一家人,請將軍務必相信大將軍的誠心。”
古代人很迷信,對誓言也很尊重,範青折箭發誓,這非常有誠意。
陳永福終於信了幾分,不過他還是心中有點猶豫,歎息道:“我深受皇恩,將一座大城托付於我,我不能守衛,已經辜負皇帝。現在又不能死節,投降敵人,我陳永福還有何麵目再見世人啊!”
傅宗龍忽然冷笑幾聲,道:“將軍怎麼如此不智啊!現在天下形勢,將軍還看不分明麼!明朝大廈將傾,天下已經到了末世,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聖人將出,挽救水深火熱之中的黎民百姓,重建一個太平世界。這時,正是好男兒建功立業的機會。將軍一身本領,難道甘心埋沒?不如跟著新聖人,一起打天下,將來封侯拜爵,光耀先祖,遺澤後代,這是多麼的榮耀啊!而將軍如此豪傑之人,卻偏偏故步自封,學那些惺惺作態的婦人,簡直是愚不可及了!”
陳永福被傅宗龍說的漲紅了臉,但心中也覺得十分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