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說服陳永福(1 / 2)

大順第一謀士 寶城 6036 字 11個月前

黃澎道:“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黃河每年在九、十月份,秋汛的時候,水勢最大,如果那時決口,可能會平地超過十米深,幾乎將整個開封城淹在水下。但現在隻是八月份,黃河水勢還沒到最高點。我估計平地水深最多三米。而且黃水向東南流,如果決口,水勢必然分散,不那麼急了。到了開封城外圍,還有攔馬牆。攔馬牆是第一次開封之戰後重新修築的,雖然不高,但很厚重堅固。黃水被攔馬牆一擋,流速更加緩慢,進入開封城之後,水位會緩慢上升。城中居民有充分時間逃走,即便不逃走,水位不深,也可以在房坡上躲水。而流賊的大營紮在城外,到時候郊外水澤一片,有如大海一般,他們無處可安營紮寨,隻能退走,這就是我們推測的計劃。”

眾人都默然不語,黃澎說的輕鬆,其實他都一個多月沒去黃河岸邊看水勢了,天知道河水漲得多深了。眾人久居開封城,很了解黃水的威力。如果河水凶猛的話,隻需一兩個時辰,就能把開封城淹的影子都看不到,到時候哪有人來得及逃生。

高名衡道:“如果水勢不像黃推官所料,又急又猛,開封百姓來不及躲水,怎麼辦?”

黃澎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神色,道:“既然百姓來不及躲水,城外流賊也一定來不及。咱們一次淹死百萬流賊,河南從此沒有流寇,天下太平,說不定,聖上還要獎勵咱們呢!”

高名衡歎息,“除了百萬流賊,還得用百萬軍民陪葬,還有咱們的親人家屬一起陪葬,唉!”說著,他也是老淚縱橫,邊哭邊道:“不管怎樣,這水淹開封,害死百萬生靈的惡名都要落到咱們頭上了!我高名衡從此以後還有何顏麵再見河南父老鄉親,再見聖上,不如我就隨這黃水一塊死了。”

周王掃視眾人,隻見幾十名官紳人人臉上悲戚,雖然活得性命,但全家人都死了,財產也沒了,還落下個千載罵名,這代價也太大了。

周王知道眾人心情,緩緩道:“我知道大家心中難過,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至於會不會落下惡名,本王和黃推官也做了一些準備。”說完示意黃澎說話。

黃澎便拿出一疊紙張,分給眾官員看,原來是範青前些時日,為了督促開封投降,擾亂開封軍民守城決心,而用箭射進城中的曉諭,上麵寫到:

“大將軍曉諭城中文武軍民知悉,丁啟睿、楊文嶽,左良玉已經被本營殺敗,四麵圍困,把守關隘,一切援兵俱絕,爾輩如在釜中,待死須臾。如即獻城投降。除周王一家罪不可赦外,文武照舊錄用,不戮一人。如敢頑抗,不日一鼓破城,寸草不留。本將軍體上天好生之德,不忍速攻,先此送入曉諭,以待開門來降。慎勿執迷,視為虛示。”

後麵用乾支紀年,不書“大明崇禎”的年號,這些曉諭被射入城中之後,都被士兵撿起後上交,以免落到百姓手中,影響軍民守城。眾官員重讀這曉諭,這才能體會到曉諭中沉甸甸的分量,這並非流賊的虛言恫嚇,而是一件件的都被實現了。儘管他們不願意承認,但也在心中認識到闖營是廣行仁義,不擾百姓的正義之師,起碼比官軍強的多,也許真的快要改朝換代了。

周王道:“這些曉諭打算全部銷毀,本王另外製作一些。”說完又讓黃澎再發給眾人一些紙單,這紙單將“如敢頑抗,不日一鼓破城,寸草不留”,改成了“不日將決黃河之水,使爾等儘葬魚腹”,並添上了“本大將軍恐傷天和,不忍遽決”的話,這樣子,聽起來就很像闖營的語氣了。周王和黃澎對這樣的改動很滿意,微笑著看眾人道:“等咱們逃出開封,回到京城,就按著改動後的曉諭,說給聖上聽,把這曉諭交給史官,哼,以後修史的官員記錄史書,這掘開黃河,水淹開封的罪行,隻能落到流賊頭上。後世之人,隻看史書,哪曉得真偽,這千載罵名讓流賊去承擔吧!”

眾官員都默然不語,他們都是讀聖賢書,學習儒家禮法的士大夫,講了一輩子仁、義、禮、智、信,現在卻要昧著良心,做這種栽贓陷害的事情,太齷齪了,簡直是卑鄙無恥。隻有丁啟睿十分讚同,大聲叫了一聲“好!”

周王轉頭對陳永福道:“陳將軍,決口的事情已經準備妥當了麼?”

陳永福的家人親眷也在城中,他雖然參與了計劃,但心中也很難過,所以一直默然不言,這時聽周王發問,才拱手道:“回稟大王,消息傳遞之人已經安排妥當,他藏在城中,隻要城上發出約定好的暗號,城中細作即可出城,將消息傳送到黃河對麵。而且現在楊文嶽總督的大軍也駐紮在黃河北岸,人馬眾多,可以偷渡黃河,在三處地方同時挖掘大堤,讓闖營流賊防不勝防。”

原來楊文嶽被崇禎皇帝派來救援開封,他得知先來的丁啟睿隻一個照麵就被義軍擊潰,成了光杆司令,他帶領的三萬人馬哪敢靠前。他給城中送信,說等左良玉大軍到城下時一起合圍,暫且駐紮黃河北岸。其實就是怯戰。

周王臉上露出陰狠的神情,道:“既然準備妥當,壬癸之計就開始發動吧!”

黃澎和陳永福一起拱手道:“遵命!”

陳永福隨後退出了大殿,回到宮牆之上,用約定好的暗號,通知了城中隱藏的細作。陳永福看著漆黑一團的開封城,心中一陣作痛,明天早上,這座千古名城也許就會在水下了,百萬生靈成為亡魂,不管後世之人怎麼評定罪責,自己此後一生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內疚當中。隨後,他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妻兒,陳德是他的大兒子,除他之外自己還有一子一女。父母年邁,妻子賢惠,還有那麼多知交好友,明天早晨都會死在自己的手上。

陳永福慢慢垂下頭,眼淚滴落,自言自語道:“我真是個混賬,劊子手。”

正在自責的時候,忽然陳升跑上來,道:“公子被放回來了!”

陳永福一驚道:“在那裡?”

陳升道:“剛才守衛北麵宮牆的兄弟說,陳德和一名賊寇在北麵宮牆下招呼守軍,隨後,宮牆上的兄弟便把他們兩個用吊籃給吊上來了。”

陳永福立刻帶領眾親將走下城牆,向北而去,沒走多遠,隻見陳德在一群侍衛的擁促下,舉著火把正急匆匆的走來。

見到陳永福,陳德十分激動,上前單膝跪下,叩拜道:“父親大人,你還好吧!”

陳永福也很激動,道:“流賊怎麼把你放回來了,你的傷怎樣了!”父子連心,這幾日陳永福也很惦記被擒的兒子。在他想來,闖營一定恨死他了,不一定怎麼折磨陳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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