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範青的這聲斷喝,營帳外麵的親兵紛紛跑進來,在範青身前站成一個圈子,將劉宗敏三人給圍住了,每個人都手握刀柄,全神戒備。
李過喝道:“好一個大將軍,勾結官軍,和殺害闖王的凶手稱兄道弟,你還是咱們闖營一員麼?你有什麼臉麵去麵對闖王和在開封之戰中死難的戰友?今天我非要殺了這賊人不可。”
說完也拔出刀子,向前邁了一步。隻聽唰的一聲,範青的親兵們一起拔出刀子,雪亮的刀刃形成一個白色光圈,圍著劉宗敏等人,殺氣騰騰。
劉宗敏瞪著擋在麵前的藍應城,緩緩道:“你是老八隊的人,你敢對我動刀子?”
藍應城在給範青當侍衛長之前,是老八隊的戰士,還是劉宗敏的屬下。此刻,他特彆緊張,在劉宗敏平日積威之下,渾身都顫抖起來,緊握著刀子的手都出汗了。
劉宗敏虎目圓睜,又向前逼近一步,這些親兵的刀子距離他胸口不過數寸,所有親兵一起緊張起來。端坐在桌旁,臉色陰沉的範青眼中也閃過一絲殺機,他一直都是想籠絡劉宗敏這些老將的,但如果他們真要在這裡動武,他也不介意將他們三人一起殺掉。這瞬間,親兵們也感覺到了範青的殺意,一起舉起刀子,等待命令。他們都是最早範青從河南帶回商洛山的兵,對範青無比忠誠,並不懼怕劉宗敏。
正當雙方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的時候,得到消息的李岩和傅宗龍匆匆趕來,跑進帳篷。李岩身子一橫,站在劉宗敏和範青親兵之間,張開雙臂道:“大家冷靜,先各自退後一步。”
劉宗敏見範青保定了陳永福,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殺他了,便哼了一聲,退後一步。範青的親兵則一起看向範青,隻見範青微微點頭道:“都是自己人,不要舞刀弄杖的。”這些親兵接到命令這才把刀子插入刀鞘,稍稍後退,藍應城終於鬆了口氣,隻覺得後背涼颼颼的,衣衫都被冷汗濕透了。
李岩向劉宗敏拱拱手道:“總哨劉爺,範大將軍是夫人任命的大將軍,統帥全軍,他有權力招降官軍中的任何人。至於招降陳永福是否正確,需要上報夫人,然後眾將一起商議。如果錯了,也得由夫人發布命令,懲處範青和陳永福。你這樣直接向大將軍兵刃相向,這是大大違反闖營軍記的。”
劉宗敏哼了一聲,他是負責闖營軍記的,當然知道這麼做不妥,隻是剛才氣昏了頭,才一怒之下,硬闖中軍大帳的。
李岩又道:“總哨劉爺如果認為範大將軍有什麼錯誤,可以向夫人申訴,夫人自然會主持公道,你用刀子威脅大將軍算是什麼?試想,你得屬下一個小校尉如果闖入你得大帳,對你動刀子,威脅於你,你會容忍麼?請總哨劉爺三思。”
劉宗敏也冷靜下來,他哼了一聲道:“我自然會找夫人申訴的。”說完轉身走出大帳。
李過在走出大帳之前,用小眼睛狠狠的瞪了範青一眼,伸手指著他和陳永福,道:“你們等著!”
等劉宗敏三人走了之後,範青揮手讓眾侍衛退下,這才猛地在桌子上一拍,惱怒的道:“混賬!簡直是混賬!”他也很生氣,站起來,背著手在大帳中走來走去。
陳永福站起來,拱手道:“大將軍,如果你很為難,可以隨時取走永福之頭。我陳永福一點也不會怨恨大將軍的。”
範青一擺手道:“陳將軍,我說過要保全你性命,就一定會做到,請你放心,就算我和這些老將翻臉,甚至和夫人翻臉,也在所不惜。”
見範青對自己如此之好,陳永福心中感動,喉頭哽咽,隻是拱拱手,沒說出話來。
範青對陳永福道:“陳將軍勞累一天了,可先回去休息,今晚我就會去找夫人說明。”
陳永福拱拱手,退下了。範青喃喃道:“這群老將真是跋扈,無法無天,不打壓他們怎麼能行?”
傅宗龍道:“大將軍現在軍權在握,開封城又已經攻打下來,也不用借助這些老將的威名了。我看不如趁此機會,奪了他們的兵權,如果他們不服,就借機殺了他們,消除隱患。“
範青想了想,搖頭道:“這樣不好,雖然暫時沒有大戰,不過這樣屠戮大將,會讓軍中將士離心離德,人人自危,造成不必要的混亂。而且,開封城雖然攻克了,但咱們敵人還很多,以後還要打幾次大戰,所以,火並是下策。”
他心中其實一直都很欣賞劉宗敏這幾名老將的作戰才能,盼望能收服他們,為自己所用。
傅宗龍拱手道:“那麼,說服夫人就十分關鍵了。夫人和闖王伉儷情深,定然因為闖王受傷之事,深恨陳永福,如何說服夫人是個難題啊!”
李岩微笑道:“大將軍出馬,說服夫人,比說服幾位老將容易的多。”
傅宗龍愕然:“為什麼?”
李岩微笑不語,笑容中似有深意。
範青也忍不住笑了笑,道:“大哥也拿我開玩笑了!”範青自從當上大將軍之後,威嚴日甚,已經很少叫李岩大哥了。
“不敢!”李岩微笑拱手。
範青笑道:“罰你去周王宮中拿些貴重物品,晚上隨我去繁塔寺見夫人。如果不成功,你這軍師的招牌可就砸了!”
李岩笑著拱手說了一聲“是!”匆匆去了。傅宗龍站在一旁,臉色茫然,有點聽不懂二人的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