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跨進門檻,頓了一下,回頭看著李武站的方向,恨鐵不成鋼的說:“犟拐子,一根筋,人家說啥你都相信。
老娘看你一天天在煤窯累死累活的挑煤,就是為了幫鄒翠芬養娃的!
你回去看哈,去隔壁鄰居打聽一下,薛家那丫頭穿的啥,吃的啥?再看看我家小平,比街上的叫花子還不如,沒得老娘省點口糧給他,這娃早就去找他媽去了。”
李小平拉了老太太一下,“奶,你不要跟他說,他不相信我們!”
李武看著手牽手進屋了的老小,呆呆的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黑著臉回到家,進屋見鄒翠芬躺在床上,李輝在床上到處爬。
看看和豬窩沒啥區彆的房間,腦海裡閃過小平他媽在的時候,自己出工回來,就看到她和老娘一起有說有笑的忙前忙後……
想到兒子腿上那些傷,再也壓製不住心裡的怒氣,扭頭就去了隔壁薛繼紅的房間。
裡麵有兩張木板床,這間屋以前是小平一個人在住,自從薛繼紅來了,就和小平住一間屋子。
他把放在牆根的箱櫃打開,將薛繼紅的衣服褲子全都搜了出來,看著碎花布裙子的確良襯衫,再看看小平床頭搭著的舊衣褲,還都是他媽在的時候置辦的……
氣得一股腦抱起地上那些衣服扔出了堂屋,又回屋打開箱櫃,一把抓起鄒翠芬的衣服,一眼就看到衣服下麵放著的米花糖還有雲片糕,不由得呆住了。
鄒翠芬等了半天沒見李武來哄她,扭頭見他手裡拿著的衣物,跳下床指著他嚎了起來,“姓李的,你想乾啥子?”
李武抓起箱櫃裡的糕餅一股腦砸了過去,“毒婦,給老子滾,帶上姓薛的,立馬從老子家滾出去!”
鄒翠芬見狀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轉,一把抱過李輝,“滾就滾,哪個狗日的就來找老娘……”
“黑心肝的婆娘……”李武破口大罵,一把搶回嚇哭了的李輝,“就你和姓薛的滾!”說罷拽住鄒翠芬就往外拉。
鄒翠芬一把抓住門框,哭嚎起來,“姓李的,喪良心的短命鬼,老娘給你生了兒子,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薛繼紅跑回家,看到院子裡的衣服,大喊著衝進了房間,“媽~李小平那個龜兒子,把我的衣服丟……”
李武看著穿著裙子白白胖胖的薛繼紅,眼前浮現出李小平骨瘦如柴的樣子,一把薅住鄒翠芬的頭發,“歹毒的婆娘,你給老子滾……”
“放開我媽,不準打我媽!”薛繼紅上前抱住李武的手膀子就是一口,“咬死你!”
李武一把搡開薛繼紅,小丫頭摔了屁股蹲,“媽,他打我,你打死他!”
“帶上姓薛的給老子滾!”李武一把將鄒翠芬扔到堂屋門口,拉上堂屋門鎖好,抱著李輝走出了院子。
薛繼紅哭著上前抱住鄒翠芬,“我要回家,我不在這!”
“啪~”鄒翠芬一巴掌打在她背心,“你和拖油瓶爭啥子,這下好了吧!人家要趕我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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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燕和趙慧芳到家,見婆孫幾個正在院子裡收油菜籽和草藥。
“小茹,你們幾個把青豆米剝出來沒?”
周小茹:“剝出來了,我奶奶把磨子都洗乾淨了。”
周母看向兩人,“全部砍倒就收了兩背篼苞穀回來啊?”
“嗯!”楊春燕拿帕子擦了擦汗,“今晚除了吃豆花還要做彆的菜麼?”
周母把草藥裝麻袋裡,“老三買了肥腸回來,我都收拾好了,你們看著做就成。”
楊春燕看向趙慧芳,“做點肥腸豆花來吃咋樣?”
趙慧芳笑道:“沒吃過,我給你打下手。”
楊春燕笑著點頭,“好,我先去把肥腸炒了燜鍋裡,我們再去磨豆子。”
趙慧芳看了看天色,“剛才耽擱了那麼久,還是你去燒肥腸,我去磨豆子,這樣快一些。”
“也好,我把肥腸下鍋就去幫你推磨!”
楊春燕收下晾在竹竿上的圍腰,拴在腰上去了灶房,看見灶台上用筲箕蓋著的正是肥腸,已經洗乾淨焯過水了。
陶盆裡泡著高粱米,楊春燕從米缸裡舀了幾碗米出來淘洗兩遍和高粱米一起下鍋,煮開後用筲箕濾出米湯,把甑子拿出來,開始準備鹵肥腸。
她拿了兩塊薑一些大料,又在碗櫃下麵摸了幾顆蔥頭出來,清洗乾淨後,舀了兩瓢水倒鍋裡,想著沒料酒就倒了點白酒在裡麵,把醬油、大料還有薑、蔥頭、肥腸下鍋,甑子下鍋倒入夾生飯,蓋上蓋子。
去灶膛前把火點燃,等灶膛裡的火燒旺了,又往裡麵添了兩根木柴,才起身去了後院,見趙慧芳已經開始磨豆子了。
“這麼快?”趙慧芳笑道。
楊春燕上前握住石磨柄,幫忙推磨,“簡單的很,先把肥腸鹵熟,撈起來加豆瓣、調料爆炒入味,再把炒些調料用鹵肥腸的湯汁,把豆花舀裡麵煮入味,肥腸淋上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