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想想都覺得是“欺君”,太叛逆了。
“都給我查,查到了就殺,江南風氣簡直是癲狂,悖逆。”
“本官要狠狠的殺一殺這等狂悖風氣,還要請皇上旨意。”
……
朱珪沉默,黃文運也沉默,
對於這種正治正確的話題,除了支持,隻能支持。誰要說半個不字,就得被整死。
差役們到處張貼告示,懸賞捉拿笑笑生。提供線索者,賞銀500兩。
這個賞格,太高了。
可惜,沒人知道笑笑生是誰。
據文人考據,此人應該姓王。而且,很可能是王世貞的後裔。
文風,筆名,都挺像一路人的。
於是,姓王的,家裡有點錢,祖上似乎闊過的,紛紛倒黴了。
從揚州到蘇州,大獄裡住的一半都姓王。
如果福康安聽說過“實/名製”,他一定會拍著桌子大喊:
“此乃老成謀國,震懾宵小之妙計。當推廣全大清,杜絕此類陰暗文人。”
江南“逆書”案,和荊州“謠崩”案,在紫禁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軍機處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白蓮囚犯,幾句胡言亂語,居然就引發了全城的混亂,死傷超過2000人,財物損失就不提了。
其中絕大部分是踩踏,落水死亡,少數是被官兵殺死。
荊州都統神經緊繃了5天,才斷定是被人忽悠了。
探馬出城100裡,壓根沒有白蓮的影子。
……
首席軍機大臣章佳氏阿桂,倒是能夠理解這種“荒唐”,和營嘯本質上是一回事。
看來,荊州的旗漢關係很緊張。
乾隆則是一臉陰沉:
“諸位愛卿,都議議吧。”
“臣建議嚴肅查處逆書案,凡是涉案之人,當誅三族。”於敏中搶先表態。
“奴才附議。”阿桂立馬跟上。
“臣等也附議。”
這種涉及皇家體麵的事,沒啥分歧,殺之。
然而,荊州之事就比較微妙了。
“奴才建議不宜公開,否則有損朝廷顏麵。”和珅很懂乾隆的心思。
果然,乾隆立即就認可了這個思路。
“朕覺得荊州的事,當平淡處置。否則傳出去,定然會有人效仿,使得天下不得安寧。”
若是劉千在場肯定會很詫異,你怎麼會猜到我的心思?
自從荊州之行後,劉千每天輾轉反側,
瞬間崩壞的局麵,讓他印象深刻。
如果能夠複製的話,豈不是情報組織平添一份殺手鐧。
關鍵時刻,在敵方城池來這麼一出,攪的天翻地覆。
城池的防禦力,起碼下降4成。
若是再輔以小股兵馬虛張聲勢,搞不好,就能立下蓋世大功。
這個瘋狂的想法一誕生,他就無法從腦海中清除。
因為過於天馬行空,他未曾向任何人講述,包括李鬱。
隻是不斷的收羅著荊州的民情,想知道這裡麵,是否有什麼深層邏輯。
……
紫禁城內,
眾臣爭吵逐漸激烈,圍繞著要不要治荊州都統的罪。
無故派兵,當街殺死百姓。還有縱容手下,炮擊碼頭。
“兵事凶險,無法顧及許多。奴才認為荊州將軍的做法是對的。”阿桂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奴才不敢苟同,大清海晏河清,偶有蟊賊,地方上就如此大動乾戈,實在是給朝廷抹黑。”和珅這一次,罕見的針鋒相對。
阿桂深深的瞅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話。
自從自己班師回朝後,似乎和珅就開始隱隱的和自己唱對台戲。
今天,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跳出來了。
於敏中咳嗽了一聲,說道:
“老臣覺得荊州都統做的過了。乾隆盛世,拿著千裡鏡,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敵人,區區一點混亂,就開炮開槍的,傳出去彆人真以為白蓮教鬨的多亂。”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啊。老臣斷定,白蓮教會借題發揮,蠱惑愚民。”
乾隆嚴肅的直起了身子,
眼神逐漸清冷,於敏中的話說道了他的心坎裡。
本來沒什麼事,亂哄哄的跑一頓,百姓發現被騙了,自己也就回去了。
一場風波,最終也就是坊間的談資笑料而已。
你這麼又開炮,又殺人的,搞的像真的一樣。
傳出去,愚民們就會以為,真的和白蓮教交戰了。
乾隆盛世的鍍金外殼,就掉漆了。
“傳旨。”
“荊州都統布樂泰,治軍不嚴,聽信謠言,心誌不堅。貶為協領,去管著太湖水師吧。”
……
於敏中有一件事倒是沒說錯,
白蓮教真的借助這個機會,大肆宣傳。主動把這個襲擾荊州城的功勞,安在了自己頭上。
嚴格來說,也沒毛病。畢竟潘老爹,確實是教徒。
從蘇州府秘密轉運來的100支火繩槍,也到了。
臥牛村,
洪大昌正在檢閱層層挑選來的聖兵,這些人都是真正的狂熱分子。
“好好熟悉火繩槍,過些日子,本教主再來瞧你們。”
幾百號狂熱教徒,身穿白衣。
訓練的教程,是洪教主自編的。其中充斥了大量的不切實際的要求,然而有一條最為可怕。
走到敵人麵前,才許開第一槍。
隻開一槍,就定勝負。
為此,一半人就拋棄了獨頭彈,用的是霰彈。
根據《洪氏練兵法》:臨戰之前,裝填火藥當足量,甚至是超量。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
一個真正的聖兵,死都不怕,更不怕炸膛了。
對於快速裝填,列隊輪換射擊,都不太重視。
因為教主大人,在白紙上多次推演後,得出的結論是,一輪齊射定勝負,梭哈!
……
當然了,在這群火槍兵後,還會安排長矛兵。兩種軍陣會保持30米距離。
洪教主強調,
長矛兵的作戰任務非常單一,那就是等火槍兵齊射後,或者戰死後,高呼一聲“彌勒佛降世”,全體放平矛頭,嚎叫著往前衝。
任何猶豫,都是對彌勒佛的不敬。
在沒有鳴金收兵之前,長矛兵都應該保持衝鋒刺殺,不許後退,不許停步。
有堂主擔憂的詢問:
“如此簡單粗暴,戰爭瞬息萬變,會不會延誤了戰機?”
洪教主輕描淡寫道:
“一招鮮,吃遍天。”
“你還指望這些蠢貨泥月退子,能夠理解旗幟,鼓號,陣型變換?”
“本教主不是劉邦,爾等也不是韓信。”
堂主語塞,背後一層冷汗。
回去後,他細細琢磨,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
底層信徒是烏合之眾,蠢人。中層頭目缺乏軍事素養、文化素養。
所以戰法要越簡單越好,戰場才不會出亂子。
教主英明!
在檢驗了這批火繩槍的質量後,洪教主很滿意,說道:
“李鬱此人雖貪財,可做事還是講究的。這些槍質量上乘,不是綠營兵燒火棍的貨色。”
“槍管打上了廣州駐防八旗的鋼印,是為了掩人耳目。”
“本教主斷定,這些槍都是他自己製造的。”
“派一隊精乾人馬去蘇州,歸潘賽雲節製。順便告訴她,當下要務就是公關李鬱,賣給我們的火槍越多越好,如果能收服李鬱~”
說到此處,洪大昌頓了頓,說道:
“本教主封她為聖母大護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望她好自為之,不要辜負本教主的殷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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