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若如此,入關時咱旗人先輩們的血不就白流了?
“那我們就停止前進,轉向回程。”
“我看行。”
次日,李大虎帶人進攻了一個集鎮,獲得了上百匹大牲口。
殺死差役20餘人,燒毀官倉一處。
再次日,拔掉了一處驛站繳獲幾十匹馬。
“六哥,打完這一仗你想做什麼?”
王六猶豫了一下,說道:
“如果主公同意的話,我還想去工礦做事。我喜歡和乾活的弟兄們打交道。”
“六哥,你是個好人。”
麵對李大虎的誇讚,王六笑了一下,有些苦澀。
有了大牲口的加入,行軍速度快多了。
乾糧、兵器,多餘的東西都可以放在大車上。
灶丁們走路累了,也可以輪流坐車上緩一會。
江蘇巡撫福康安,收到太倉知州一連串的急報時,驚訝的茶水都潑了。
“江北亂賊怎麼跑到江南了?”
“他們這是在給本官添堵,給皇上臉上抹黑。”
“來人。”
戈什哈跑進來,單膝跪地:“標下在。”
“滿城聚兵,明日開拔。撫標左營也去。”
“嗻。”
戈什哈舉著令旗,飛馬衝出巡撫衙門。
進入滿城就沿街大喊:“都統大人有令,旗丁自備戰馬兵器乾糧,明日清晨出兵。”
……
索倫人很淡定,默默的各自回屋做戰前準備。
這才是他們熟悉的生活方式,不打仗光拿餉,這日子想都不敢想。
而京旗,一個個如喪考妣,臉色青灰,艱難的挪著步子從茶樓、青樓、戲園子裡出來。
道前街,巡撫衙門
紅頂子如過江之鯽,各自領命匆匆離開。
“傳令江南提督,督標除水師外全部出動。本官與他東西夾擊,務必將太倉的流賊全部殲滅。”
“傳令鬆江府,蘇州府各營,各協,各汛,死守駐地。凡擅自離開駐地者,殺。”
當晚,撫標氣氛凝重,打仗要死人的。
滿城,也是差不多的氣氛。
京旗戲精上身,許多人在家又是寫遺書,又是痛哭流涕,覺得被騙了。
“這什麼世道啊,爺們背井離鄉來這江南,還沒玩痛快就讓我們上戰場。”
“我們要去抗議,不公平。”
“讓索倫人去打仗,他們天生就擅長。”
“說的對。能乾的,就應該多乾。能吃苦的,就應該多吃苦。”
“索倫人若是沒來,咱們得去打仗。索倫人來了,咱們還得去打仗。那索倫豈不是白來了嗎?”
相比京旗,從荊州,成都,青州來的駐防八旗就好一些。
雖然也不情願,也還是老實的備足了出征兵器。
次日,滿城門口一片肅殺。
騎馬穿甲的旗丁,在各佐領參領旗下報道。
福康安信心滿滿,全副披掛,帶著幾十個護衛來了。
當他看到京旗這幫貨的時候,竟然鬆了一口氣,這才是自己熟悉的京旗。
……
索倫左翼長虎黑拉,帶著一隊人狂奔而來。
戰術動作一看就很精銳,人人表情冰冷。
福康安滿意的點點頭:
“索倫勇士隨同出征,本官不吝賞賜。”
突然,一陣喧鬨。
眾人扭頭望去,看到了打著城守營旗幟的大批綠營兵來了,刀槍如林。
福康安本能的按住刀柄,戒備心大盛。
“城守營無令前來,所欲何為?”
遊擊胡之晃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標下願追隨撫台大人,東征殺賊立軍功。”
看到下屬主動積極,上官都是很欣慰的。
福康安溫言勉勵道:
“你有這份膽氣,不錯。不過征討區區流賊,無需傾城出動,你部當留守防禦府城。”
旁邊的眾將官聽了都心生嫉妒,這一波被你胡遊擊裝到了。
既刷了好印象,又不用去戰場拚命。
誰料,胡之晃抬頭,大聲說道:
“標下認為,可以讓八旗精銳留守府城,不必動用國之重器。區區流賊,有咱城守營就夠了。”
嘶,所有人都驚呆了。
先反應過來的是京旗眾人,激動的響應胡遊擊。
福康安有些惱火,盯了胡之晃一眼,又環視了這些心虛怕戰的京旗一圈。
才開口了:
“本官準了。撫標左營,城守營,還有索倫兵隨征。其餘旗丁各自回營。”
“遵命。”
福康安很清楚,城守營的這位遊擊想爭軍功求上進,換下駐防八旗也好,省的一旦傷亡過大,引起朝廷非議。
這些提籠架鳥的旗人,雖說隻會消耗錢糧,可畢竟是國族啊,在皇上眼裡依舊是“敗家愛兒”。
若是死光了,這大清就是漢人的大清了。
入關先輩們的血豈不是白流了?
……
人群中的鬆二爺鬆了口氣,終於保住老命了。
多隆也開心的撥馬回城了,這件事有他的功勞。
昨夜,城守營胡遊擊突然找上了他,提出做一樁交易。
城守營代替他們出征,條件是2000兩銀子,外加100匹戰馬。
理由很簡單,我們綠營兵窮,命賤,你們旗人命值錢。
所以,這樁交易很合理。
多隆找上了幾個佐領,參領,還有京旗的老資格,大家立馬拍板應下了。
多劃算的交易!
誰要是不答應,那就是旗奸,叛徒。
以後甭想在滿城立足,開除旗籍,扔回關外。
考慮到城守營準備不足,福康安貼心的讓他們推遲半天再出征,他則帶大隊人馬先行出發。
這一切,都是李鬱在下棋。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他堅信一句話,看到的聽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清軍戰鬥力到底如何,清廷到底爛到了哪一步,實踐了才出真知!
借這次機會,檢驗一下成色。
最深層的原因,就連正在廝殺的兩位義子、王六、水師統領劉武都不知情。
世上有一些事,能做但不能講。
講出來,就會令旁人心生忌憚,甚至是怨恨。
不得不說,乾隆的幾次遠征不僅嚇到了歐洲諸國,也讓李鬱心生忌憚。
極少數精銳肯定是能打的,
那其餘的清軍呢?尤其是數量龐大的綠營兵,到底爛到了什麼程度?
李鬱準備拿這1000多號灶丁“造反新人”,還有林淮生指揮的兩個火槍營,當成磨刀石。
磨一磨江南綠營。
……
滸墅關,已經是福成的自留地了。
他上任第三天就突然出手,在官廳將3個稅吏當場拿下,宣布罪狀後杖責100,抄家。
罪名很大,除了貪墨,還有配合走私私鹽。
直接斬首不太好。乾脆100大板下去,過幾天死在自己家,就容易接受了。
靈活!
用他的話說,江北欽差正在嚴查,本官若是把你們送去了,斬立決都是輕的。
十幾個書辦、稅吏被嚇得在懺悔書上簽字。
然後,福成滿意的收起了懺悔書,和眾人大談他的人脈多硬。
京裡的王公貝勒,都是熟人。
地方上,從府衙到江湖全是朋友。
一句話,京爺路子野!
然後又給眾人畫餅,爭取年底超標完成任務。
除了上繳朝廷的50萬兩稅銀,多餘的五五分。
自己拿5成,其餘的5成大家分。
按照品級,資曆,人人都有份。哪怕是衙門口拿著長矛的大頭兵,也能分一點點。
說起來,畫餅這招還是跟李鬱學的。
總之,他這個監督得到了所有人的擁護。
前任的關係,他一概不認。
某些大商號的船,不僅不優惠,反而要加倍收。
不服?
去衙門告,還是想武力闖關?
福成終於體會到了做主官的滋味,美的很。
然而,欽差錢峰在江北查的驚天動地,讓他有些不安,因為他老爹曾經也在兩淮鹽運司做過官,還不小。
……
錢峰那個二愣子,京城裡誰不怵。
旁人都精通“土特產原理,金佛原理”,收放自如,一團和氣。
就這貨,不知道怎麼讀的聖賢書,王爺軍機的麵子他照樣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