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翼的清軍馬隊也出動了,他們是很大的威脅。
“劉叔,彆藏拙了,火炮全部拉出來轟丫的,官兵人太多了,他們這是想一波帶走我們。”
劉武也意識到了,這一波攻擊,清軍梭哈了!
除了福康安身邊還有些護衛,其餘兵力幾乎都投進來了。
他隱隱有些後悔,不該罵那麼狠的,早知道罵罵福康安就行了,罵乾隆的後果太可怕了。
烏泱泱的官兵,看的人頭皮發麻。
24門火炮連續轟擊,炮聲不絕,灶丁們勇氣振奮。
而福康安則聽的臉色發黑,他發現這種流賊實在不簡單。
按照清廷的一貫認知,有炮的就屬於悍匪,有很多炮的屬於割據軍閥,會科學用炮的那就上升到了心腹大患的地位。
一瞬間,福康安就把集鎮這股流賊,抬高到了僅次於準噶爾,緬兵,金川的高度。
“南軍門,全殲這股敵人,本官許你1個副將,3個參將,5個遊擊,10個千總把總的空額。”
南雲生的白胡子一震,隨即眼冒精光:
“末將請命,前出督戰。”
“去吧。”
……
南雲升的年齡大了,戰場搏殺了一輩子,一省提督也已然到了漢人武職天板,對於仕途無所求。
不過他有子侄們,還有親信們要安排。
大清朝,人人都想希望給後輩鋪個平坦大路。
福康安的承諾,說到了他心坎裡。
“南”旗的前移,讓進攻清軍士氣大振。
無他,當官的都陪著自己一起玩命了,還有個啥理由退縮呢。
退,是肯定會死全家的。
進,一起賭命,提督副將參將的命,怎麼也比自己貴。
綠營兵們冒著鉛彈,炮子,衝鋒意誌堅決。
一排排的被打死在壕溝裡,都快填平了。
劉武有些冒汗,他覺得主公可能低估了綠營兵。
“把6磅炮往前推,打霰彈。”
“12磅炮原地不動,轟當官的。”
“當官的在哪兒?看不見啊?”
“哪兒有旗幟,哪兒就是當官的,瞧見沒有,轟那杆繡著南字的大纛旗。”
幾個炮手,咬著牙的調整炮車。
裝填完畢後,簡單估算了一會點燃引線,轟。
炮車向後猛地一退,又返回到原位。
地麵上挖出了長長的緩坡,作為緩衝。
劉武心想,等這仗結束了要好好總結,發明這炮位的人真是個天才。
由於地形和前方友軍的緣故,後麵的12磅炮沒有直瞄的機會。
炮口角度很高,炮彈軌跡是拋射。
連續幾發,雖然沒有命中大纛旗,卻是越來越近了。
“落在目標後麵200米了,繼續調整。”
“不行啊,炮口沒法再抬高了。”
……
屋頂上的少年,放下千裡鏡,大罵道:
“太死板了,少裝兩成火藥試試。”
“陳子澤,你他娘的是個人才。”
炮手們拔出匕首,戳破藥包,倒出一些火藥後才塞入炮膛。
轟,一發鐵球劃過正在廝殺的兩軍,
落在了提督大纛旗的前方30米,蹦蹦跳跳,帶走了幾條人命。
掌旗官嚇的躲避,大纛倒地。
南雲升大怒,揮刀砍死了掌旗官,隨後命令自己的兒子繼續扛著大纛。
不過,他也不傻。
立即往一側挪動了百米,避開火炮的威脅。
清軍的弓箭手,鳥槍兵,還有火繩槍手都擠到了壕溝前。
這個距離,雙方都能夠得著,不足50米。
瘋狂對射,比拚火力,比拚勇氣。
傷亡在飆升,讓人恐懼。
官兵的弓箭手太多,一個合格的弓箭手可以在一分鐘內放出8箭,然後就需要修整了,胳膊使不出力氣。
天空中飛蝗一般落下的箭矢,灶丁們承受不住了,傷亡慘重。
少數人向後逃,還有很多人是縮在矮牆後,不敢探頭射擊。
李二狗轟出一槍,就扯著嗓子喊道:
“劉叔,你的霰彈炮呢?”
話音未落,他看到了劉武爬到屋頂,揮著刀大吼:
“全體後退,撤到
……
所謂的
街道則是用障礙堵塞,當做街壘。
火炮,就在街壘後。
“火藥多加2成,彆怕炸膛。”
劉武對於自家的火炮質量很有信心,所以才敢這樣賭。
清軍歡呼著,破壞了障礙,填平了壕溝。
嚎叫著衝到鎮子口,瞬間收到了最大的惡意。
十幾門火炮一齊噴出霰彈,還有幾十杆抬槍,填補了火力空白。無數鉛子亂
飛,收割人命。
那一瞬間,就連李二狗這種殘忍的貨,都忍不住反胃。
衝在最前麵的清兵死了反而幸福,沒死的捂著臉在地上打滾扭曲。
劇烈的疼痛,讓人像擰毛巾一樣扭曲,又猛地彈開。
“火槍,放。”
連續兩輪齊射,清軍敗了。
所有人都瘋狂的往後逃,顧不得任何獎懲。
南雲升臉色發白,他徒勞的阻止,
可敗兵們繞過他的大纛逃亡,臉色驚恐,士氣已然無了。
集鎮裡,火炮還在轟擊,擴大戰果。
福康安狠狠地甩了一下馬鞭,回營,他知道這種情況是沒法繼續進攻了。
整肅軍紀,殺人,等待火炮就位,明日再戰。
這一天,清軍戰損1400餘人。
作為防禦的一方,也付出了300多人的傷亡。
雖然贏了,可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默默的圍著火堆,吃!
大米飯,紅燒肉,還有些黃酒,夥食不錯。
鬆江府富庶,這個集鎮又是附近趕集的唯一地點。
居住在此處的多是店鋪商人,有一技之長的手工業者,屬於大清的小康階層。
他們是悲慘的,瞬間失去了房屋、家財和一切,還被迫勞役。
……
清軍分出了一營人馬在江邊警戒,卸下火炮的過程複雜又漫長。
他們點燃了數百支火把,徹夜乾活。
一門門火炮,推到了營門口。
福康安在大帳內酣睡,戰場之上,睡眠尤其重要。
凡是老兵,宿將,都會抓緊一切機會補覺,補充體力。
南雲升卻是沒睡著,心痛。
麾下提標中營傷亡大半,左營殘廢,右營也元氣大傷。
還死了一個侄子,真是賠本買賣。
“父親勿憂,明日有火炮助陣,一定能順利全殲此股流賊。”
“真兒,伱明日持我軍令,隨蘇鬆鎮戰船去運糧。”
“父親,這是為何?”
“為父打了一輩子仗,膽子是越打越小。我把你撥出去,是以防萬一,南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南漢真壓低聲音說道:
“父親,你是不是太悲觀了?”
“我並不是覺得明日我軍會敗,隻是打了一輩子仗,深知戰場之凶險,陰溝翻船是常有的事。好了,你大哥還有堂哥們都在軍中,明日有他們廝殺就夠,南家對得起朝廷了,沒人會說三道四。”
“孩兒遵命。”
“夜深了,快去睡吧。明日隨蘇鬆鎮戰船去嘉定縣押運糧草、火藥,也要多加小心。”
南雲升搖搖頭,擦拭著他的佩刀。
人年齡大了,瞌睡就少了,尤其是決戰前夜,他憂心忡忡。
……
南雲升剛才和小兒子說的那番話,是撒了謊的。
心中有一種隱隱的猜測,當麵之敵不是流賊,也不是孤軍!
一夥槍炮精良,會算炮術,會利用地形,會玩心理戰的,還會斷漕運的,能是流竄作業的賊人嗎?
彆的不說,火藥鉛子消耗巨大。
所以,他們的後勤渠道在哪兒?隱蔽基地在哪兒?情報來源又是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