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清,官不修衙,所以眾人也不覺稀奇。
門子伸手攔住了:
“什麼人?就往裡闖?”
“小的黃陂營汛兵,這幾位是京城來的,也是給朝廷當差的。”
“你們來乾嘛的?”
有親兵怒了,喝道:
“這是軍機處大臣,叫你們知縣滾出來接駕。”
……
門子被嚇到了,連忙進去傳信。
黃陂知縣聽說京城來了貴人,連忙跑出來。
見阿桂一身黑衣,胡子拉渣,滿身泥水,褲子刮破兩處,腦門後還沾著一根草。
隨行的親兵,也都差不多,有的還挽起褲腳。
再往後看,
車馬?沒有。儀仗?沒有。
連匹戰馬都沒有!
他瞬間就氣笑了:
“你,貴人?撒泡尿照照吧,窮酸樣。”
阿桂心中惱火:
“老子是首席軍機大臣,去年剛平定金川之亂的章佳.阿桂。”
知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惡狠狠的罵道:
“軍機大臣,還踏馬首席。”
“你能不能找個小一點的官職冒充?你知道軍機處大臣是幾品嗎?”
“來人啦,統統抓起來。”
黃陂縣衙,衝出一群衙役、遊手。
阿桂的親兵們立馬抽刀,大砍大殺,把縣衙門口變成了屠宰場。
百戰餘生的老兵,殺人隻當是砍瓜切菜。
知縣跪地求饒,也被一刀砍死。
……
“白蓮教殺進來啦。”
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著逃跑。
結果導致了全城的恐慌,百姓扶老攜幼的逃跑。
本該出擊的黃陂營,也做了逃兵。
千總領頭,一溜煙的跑了。
阿桂氣的半天說不出話,隻能拿出印信,命人速速騎馬去武昌城報信。
越是底下的人,越是認排場。
隻能讓陳輝祖派兵來接應自己,省的路上再生出意外。
“大人,您,您殺了知縣。”張九佬聲音苦澀。
“區區七品知縣算的什麼,我家大人殺知府都不必請旨。”
“你,張九佬,即日起擔任黃陂營千總。重新募兵,招勇士,隨本官去武昌城,敢嗎?”
“標下遵命。”
張九佬是個傻大膽,見升官了狂喜。
一路狂呼:“爹娘,我出息了,當大官了。”
次日,武昌城隊伍趕到。
總督府的一位六品官,親自來迎接。
“登船,直下武昌。”
從黃陂搜羅了10幾條民船,加上督標的3條戰船,這一路上安全無虞。
張九佬,臨時拚湊了200號人。
多是本縣的遊手,潑皮,販夫走卒,還有他的鄰居發小。
這些人聽說他當千總了,都跟著來了。
一路上喜笑顏開,卻不知即將要麵臨什麼。
……
“講講武昌形勢。”
“稟撫遠大將軍,白蓮先鋒已經抵達武昌城西,正在四處偵查情報,並對龜山發起了一次攻擊,被擊退了。”
“他們的主力呢?”
“根據斥候回報,白蓮主力順漢水而下,綿延近百裡。大約還有兩三日陸續抵達。”
“湖北其餘州縣,什麼狀況?”
“鄖陽府、襄陽府、安陸府全部失陷。宜昌,荊州,漢陽,黃州岌岌可危,多個縣城被占。總之,情況很糟糕。”
“他們如何打下襄陽城的?”
“下官看過軍報,乃是裡應外合,猝不及防。鄖陽城也是如此。”
“城中有內應?”
“對。”
阿桂若有所思,反問道:
“那你們又如何保證,武昌城中沒有內應呢?”
總督府屬官瞬間臉色煞白,汗如雨下。
“這,這,這可怎麼辦?”
“傳令,加速航行。”
“快快快,回武昌,有緊急軍情。”
……
阿桂站在船頭,沿途觀察地形氣候,默記在心中。
為將者,這是基本素質!
當晚,船隊摸黑抵達武昌城外。
因為害怕被誤擊,船隊提前點燃了燈籠,掛出了旗號。
阿桂的戰場經驗豐富,知道打仗的時候,兵丁們緊張。
萬一被誤認為是白蓮教船隊。
轟幾炮過來,就太不值了。
進入城中後,他就急匆匆趕到了湖廣總督府。
陳輝祖,以及巡撫周寶昌,還有一大群文武官員站在府門外迎接。
“參見阿相。”
“免禮,進去說事。”
渾身酸臭,衣服汙損的阿桂,絲毫不顧及形象。
一邊接過毛巾擦臉,一邊就問道:
“目前武昌的城防情況,誰來介紹一下?”
陳輝祖趕緊上前,現場就他官職最高。
“稟阿相,武昌城共計戰兵15300人,其中督標1000人,撫標1500人,其餘都是各地的營兵。”
“你把周邊的兵都調來了,那些地方不就扔給教匪了嗎?”
“這,省城不得有失啊。”
“理~解,那水軍呢?”
“漢陽水師、宜昌水師都在此,計有戰船41艘。”
……
“龜山防禦有兵多少?炮多少?”
“半個黃州協的兵,火炮大概有10門吧。”
阿桂冷冷的瞅了一眼,問道:
“龜山位置如此重要,俯瞰長江、漢水,乃是教匪進攻武昌的必經之路,你就放500兵?”
“這,這,本督明日就增兵。”
“不,現在就增兵。”
“是,是。請問增兵多少?”
“有人自告奮勇,率部前往嗎?”阿桂環視問道。
屋子裡,還有院子裡,武官起碼有30幾人。
但卻沒人敢應答。
武昌城和龜山,隔江相望。
有詩雲:龜蛇鎖大江。
龜,蛇就是分彆代指龜山、蛇山。
龜山在長江西岸,漢水從山腳下流過。
站在90餘米高的龜山山頂,恰好可以俯瞰漢水和長江,同時觀察城中的一舉一動。
堪稱是武昌城防的第一道鎖。
……
“我去!”
張九佬,突然熱血上頭,大喝一聲。
“這位是?”巡撫周寶昌問道。
“黃陂營千總,途中偶遇,隨本將一起來的。”
“真壯士也。”
阿桂冷笑了一聲:
“張千總,你的兵太少,官職也太低。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守備了,再撥給你800兵,守住龜山炮台。”
“標下遵命。”
張九佬開心的露出大白牙,這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幾天前,還是月銀一兩五錢的綠營兵丁,現在就成了正五品守備了。
嶄新的官袍,官靴,佩刀,還有象征身份的銅官印。
甚至,還允許他自行任命10個把總,20個外委把總。
美滋滋!
他全然沒注意到周圍眾將官的眼神。
不是嫉妒,而是一副看死人的冷漠無感。
心裡冷冷嘲笑道:鄉下曲辮子!
撫遠大將軍是在給你升官嗎?那是追封!
待教匪主力趕到,堆人都能把龜山給堆平了。
……
大規模會議結束,就是小範圍開會了。
陳輝祖,周寶昌一直在冒冷汗,他們被阿桂的話驚到了。
城中或有白蓮內應!
“二位,你們險些就成了朝廷的罪人。”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結合白蓮教匪攻陷鄖陽、襄陽的成例,概率極大。
周寶昌一咬牙,拱手道:
“請阿相出手,挽救武昌城於水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