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屋頂的槍聲頓時響成一片。
視野當中,這些擅長奔跑的綠營兵頓時倒下了一大半。
這一刻,李鬱突然想到了同樣是綠營出身的結拜兄弟胡之晃,也曾感慨過不擅長奔跑的綠營兵,往往活不久。
卻不知他在江北浦口混的如何了。
……
馬拉鬆,往往靠前的梯隊人不多,靠後的梯隊人也不多。中間梯隊的人數是最多的。
所以,火炮終於輪到發威的機會了。
這條石板鋪就的大路,簡直是完美炮擊場地。炮彈打上去,能夠最大程度的跳躍,不損失動能。
有那麼一瞬間,李鬱都心生愧疚。
殺孽深重啊,大路上的屍體都快堵路了。要不了明天清晨,這一帶就得臭氣熏天。
待打完了江寧,一定要去寒園寺拜訪一下滅空住持,讓他給自己續點功德!
畢竟兩個老婆都要生孩子了,還是多攢點功德比較心安。
村口很快被白煙籠罩,硫磺氣味嗆人。
半個時辰後,李鬱率部緩緩後撤。他回頭拉開千裡鏡看了一眼,水西門的吊橋放下了。
一部分幸運的綠營兵終於逃出了生天。
入城後,這些人就嚎啕大哭,手舞足蹈的描述,城外的賊酋大軍有多狠。
炮子如雨點落下,火槍一打就是透心涼。
哦對了,還有那批假冒八旗!
守衛水西門的軍將們聽得麵如土色,絕望無比。
“旗大爺,依你看那援兵?”
一名正紅旗驍騎校,閉眼哽咽道:“他們,怕是輸了。”
同為旗人的他親眼看到了那支輕騎兵舉著的大纛,一眼真貨!
連軍旗都被人奪了,戰局可想而知。
……
沒一會,
李侍堯趕到,見狀恨不得把這些擾亂軍心的慫貨都斬了,可是礙於兵力短缺,還有影響守城士卒的軍心。
江寧將軍崇道,心中滋味複雜。既有一些遺憾,又有些竊喜。
他扭頭盯著福長安這小子。刷,富察氏驕傲的小王八蛋臉紅了。
尷尬的拱手,低聲道:
“大人,下官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哎,回罷。”
崇道一如他的偶像馮道那般,寬厚待人,沒有嘲諷也沒有滿世界嚷嚷,儼然寬厚長者風範。
這件事就輕飄飄的揭過去了。
而福長安待在城牆,許久沒有移動。他的眼神飄向遠方,不知他的堂哥明亮打的怎麼樣了。
萬一輸了,富察氏家族就危矣。自己才17,資曆太淺怕是扛不動家族的大旗。
他心中自言自語:
“若是我哥還活著就好了。”
……
未時,一天當中最熱的時段。
近衛軍團暫時進入雨花台大營歇息,所有人都在拚命喝淡鹽水,食物反而沒幾個人想吃。
一些士兵隨身攜帶的乾糧已經發黴了,李鬱果斷下令全部丟棄。
兀思買回來了,摘下軍靴的一刻,倒出了一碗汗水。
他的戰馬前蹄跪地,累的不成馬樣了。趴在馬槽裡,狂喝鹽水。
李鬱坐在一棵樹陰下,
喝著酸梅湯回顧這驚心動魄的一天。
如果不是天氣太熱,如果不是江寧清軍出場滋擾。他本準備強攻一次八旗大營的。趁著對方士氣低落,用火炮狠狠的虐京旗一遭。
如果對方堅守不出,那就用12磅炮擊毀大營防禦工事,趕出來打。如果出營作戰,那就用槍炮告訴他們“大清朝,哪一支軍隊最會玩槍?”
隻可惜,被李侍堯給耽擱了。
“除了哨兵,其餘人各自找樹蔭處休息。對了,水師還沒有消息?”
“回主公,劉總指揮未至。”
李鬱用溪水擦了一把臉,拿帽子遮住臉酣然入睡。
……
3裡外,靠近長江的一處小河溝。
三個綠營逃兵,闖進了蘆葦蕩,跳上一條小船。為首的黑胖把總,吼道:“船家,快開船。”
躺在船尾午睡的船家紋絲不動,毫無反應。
他乃是江湖中人,燕謀!
原先在太湖畔靠著買賣江湖情報為生,後來烽煙四起,沒人在意江湖了,隻能黯然遠遁。
盛世,江湖衰!
亂世,江湖更衰!
一綠營兵挑開他蓋在臉上的涼帽,罵道:
“開船去江北,快走。”
燕謀起身,伸了個懶腰:“走不了。”
“走得了!”
“走不~了。”
黑胖把總暴怒,抽出佩刀:
“我殺了你。”
“殺了我,也走不了。誰會劃船?”
把總一愣,看向倆人。倆人都搖頭,表示不會劃這種搖櫓船。
……
“你劃,我們給你銀子,快走。”
燕謀搖搖頭:
“還是走不了。”
黑胖把總差點氣出腦溢血,哆嗦著指著問道:
“你什麼意思?”
“船太小,最多坐3個人。”
“4個人也可以。”
“不可以。”
“我說可以!”
燕謀歎了一口氣,指了指船舷,距離水麵就半截胳膊的高度,問道:
“會翻船的!”
“誰下船?”
沉默,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齊刷刷拔刀~
兩把刀同時捅入黑胖把總兩肋。
……
撲通,黑胖把總屍體被扔進水裡,船の客減員成功!
“這下可以走了吧?”
“走不了。”
“獨眼龍,你是要找死嗎?”一綠營兵揮舞著滴血的佩刀。
“付船費,一人100文。”
燕謀手一攤,毫無懼色。
倆綠營兵恨的牙癢癢,丟下一小錠銀子。
搖櫓船終於慢悠悠駛出了蘆葦蕩,身後卻是傳來了火槍射擊聲。未曾見人,隻聞其聲。
“快點啊,快點。”
倆綠營兵魂都嚇沒了,趴在船舷用手掌劃水。
卻聽到一句:
“三個人劃不快的。如果是兩個人~”
刷,一綠營兵抽出靴子短刀,捅入了同伴的背部。
中刀之人,手才剛剛摸上刀柄,隻恨反應太慢~
撲通,又是一具屍體落水。
燕謀慢悠悠的搖櫓,而僅剩的唯一乘客似乎~精神狀態堪憂?
指著江麵飄著的屍體,咆哮道: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我爹是廣東人哎,他爹是胡建人。”
“嗯,那個黑胖子呢?”
“他是廣西人,廣西人呐。”
……
燕謀一聲不吭,安靜的搖櫓。
船到江心,他突然掀開一塊船板。
坐在船頭,精神已經恢複正常的綠營兵不解的看著他,先是翻出一柄缺口斧頭,搖搖頭。
嘀咕了一句:
“不行,刃口崩了。”
哐當,扔進去。
又翻出一把泛著紅鏽的短刀,歎了一口氣:
“鏽穿了。
哐當,扔進去。
緊接著又翻出一把菜刀,點點頭:
“磨一磨,還能用。”
綠營兵心中汗毛直豎:
“你要乾嘛?”
燕謀不搭理他,找出磨刀石潑上水,開始吭哧吭哧的磨刀。
磨到刀刃雪亮,才將菜刀貼著左耳,食指輕彈刀刃~
“且聽龍吟!”
……
綠營兵半秒都沒有遲疑,縱身就跳入了長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