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成分迥異的第二軍團
淮西人老鄭,曾經在胥江碼頭討生活,後效力於長興煤礦。
“拜見主公。”
李鬱沒有立即出聲,而是觀察了一會他的反應,施加一點來自上位者的威懾。
果然,看到了此人的逐漸不安。
“起來吧。”
“謝主公。”
“叫什麼名字?籍貫何地?”
“小的鄭河安,安徽潁州府阜陽縣鄭家圩。”這個漢子一口中原官話,恭順的回答。
(圩:四周被堤壩圍繞的村子,在皖北低窪平原很常見。)
李鬱問道:
“鄭河安,想出人頭地嗎?”
可誰也不想擁有這樣的母親!
中午,
微笑道: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回鄉招募壯丁,把他們帶回來。”
……
“你,衣錦還鄉,混的不錯。告訴老鄉們,你東主的商隊招募護衛,要能打的,敢玩命的。餉銀不低,一天三頓飽。”
“你帶2000兩銀子回去,先把官府打點一下。不要太多,否則反而惹人懷疑,畢竟伱弄走流民,對於當地官府來說也是好事,減少民變壓力。招募的人分批送走,登船走淮河進入江蘇,到黃海之畔的角斜鹽場會合。在那裡會有人將他們送上海船,之後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他一刻也不想等待,要帶著他的一群弟兄們殺回老家。
在碼頭和副會長趙二虎起了衝突,差點被滅掉。
幾千裡黃河,除了給沿岸農田提供灌溉水源這一優點之外,其他的全是麻煩。
……
“請,請大人指教。”
“主公要多少人?”
“當初是怎麼離開家鄉的?”
“當兵吃糧!”
賈笑真欣然赴約,並且再次提點他該怎麼辦好差事。作為一個進入李家軍序列略晚的無良書生,他能夠快速混到宣傳署長這個位置,靠的是個人能力!
鄭河安敢打敢拚,有反抗精神,野心勃勃。
“糊塗,你當潁州官兵是瞎子嗎?”
“主公放心,咱一定辦的漂漂亮亮。”
後陰差陽錯的遇到了李二狗,氣味相投,引薦投到了李鬱門下。效力大半年,終於等來了機會。
出過許多的帝王將相,民風彪悍,殺頭隻當風吹地。所以,“黃泛區”改為“傳統創業區”或許更好聽。
“家裡還有幾口人?”
“想,咱做夢都想。”
“沒了,都死光了。那年水太大,我抱著一棵樹兩天兩夜沒合眼,等水退了才下去的。”
也是曆朝曆代,起義次數最多的區域。
鄭河安恭敬的邀請賈署長到附近的一家飯莊,用點便飯。
李鬱點點頭,
黃河流經的魯西南,江蘇北,以及皖北豫南,所謂的“黃泛區”。這是一個苦難、無奈、不太好聽的名詞。
“你準備用什麼名義招攬青壯?”
賈笑真不愧是搞宣傳(陰謀)的大師,娓娓道來。
“嗯,交通、銀錢、路線你去找賈署長商議。”
“謝賈大人提點。”
然而,宣傳署署長賈笑真的表情卻讓他很不舒服。
“5000到10000吧,要強壯的,20歲以下的。最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明白嗎?”
黃河,說是母親河。
“明白,隻要好漢,不要孬種。”
出門時,他內心充滿了鬥誌。從小艱難求生,洪災隻身逃出,流浪到江南和一幫老鄉聚眾,但光靠拳頭也混不到幾個銅錢。
李鬱一眼就看穿了這個漢子,直戳心底,給出了他無法拒絕的前景。
“嗯,做的漂亮些,主公才會對你刮目相看。你能走多遠,就瞧你自己的悟性了。”
鄭河安砰砰磕了兩個響頭。
……
“黃河決堤,方圓十裡都被淹看,咱就跑出來了。”
然而缺乏認知,對於世界的看法過於簡單。但好在他能夠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虛心聽取高人指點。
一場酒喝下來,他都親切的稱呼賈笑真為“大哥”了,畢恭畢敬的把人送走。
賈笑真離開後,
鄭河安的一心腹說道:
“大哥,咱乾嘛哈著這書生?”
啪,頭上挨了一巴掌。
鄭河安壓低聲音說道:
“我們都是粗人,有些事想不透。和他處好關係,大有好處。咱們的弟兄們都到了嗎?”
“礦上隻批準了15人隨你回鄉。”
“夠了。”
6天後抵達潁州府,心腹又悄悄詢問道:
“大哥,咱弟兄們現在手裡有銀子,有刀劍,還有幾把短火銃。如果不回去,在阜陽縣也能打出一片天地。”
……
這一次,鄭河安沒有打他。
一身黑綢長袍,腰懸佩刀的他,望著眼前大水退去不久,散發著陣陣異味的土地說道: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渾話了。跟著主公的前途更遠大。”
“咱們弟兄歃血為盟,日後同進退共患難,早晚都能混出個人樣,怎麼樣?”
眾人熱血沸騰,立馬找來香案、大公雞、酒碗~
在一處未倒塌的土地廟前,鄭重的盟誓。
鄭家圩很幸運的躲過了今年的這一劫,洪水不大,被圩堤給擋在了外麵。
衣裳襤褸的村民們,驚愕的看著一群衣著光鮮的人進了村。
“諸位老爺,你們找誰?”
“三爺爺,是我,村東頭老鄭家的二小子。”
“啊呀,小安子你沒死啊?村裡人都以為你全家~”
老頭歎了一口氣,又反複打量著他還有身後的眾人,咧開沒牙的嘴笑了:
“在外鄉混出頭了?好!好哇!”
村裡眾人逐漸圍了上來,有似曾相識的,有全然陌生的。
鄭河安解下佩刀,往地上一摜,穩穩的立在了鬆軟的地麵。
又摸出50兩銀子:
“三爺爺,勞您大駕。我想請全村人吃飯,今天白米飯管夠,白麵饃管夠,殺5頭豬,再搬上幾壇子酒。”
頓時,鄭家圩一片歡騰。
今年雖然躲過了洪災,可大家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糧食很緊張。
小安子衣錦還鄉,大喜事。
三爺爺作為本村資曆最老的人,拄著拐杖指揮著村民忙碌,搬桌子,湊碗筷,牽豬,打酒,祭祖。
鄭河安找到自家土坯屋殘破的遺址,雙膝跪地,大哭了一通,燒了紙錢,祭了豬頭。
三爺爺拄著拐,站在一旁:
“老鄭家的,你家祖墳終於冒青煙嘍。”
……
中午,流水宴擺起。
菜式簡陋,除了主食就是大海碗盛豬肉燉菜,所有男丁麵前都擺上了酒碗。
三爺爺起頭,乾瘦的手舉起酒碗:
“鄭家圩的老少爺們,乾了。”
幾百號人亂哄哄的響應,齜牙咧嘴的喝下,然後趕緊吃菜,吃相已經不是狼吞虎咽可以概括的。
鄭河安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這才是他熟悉的家鄉。
待眾人風卷殘雲一般吃個半飽,他才開始挨桌子敬酒。每到一桌,就會有人問他,在哪兒發財?能不能帶帶自己(家裡的小子)?
就連三爺爺也主動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