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歲綏 珵之 614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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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興七年初春,正濟乍暖還寒。

閒時光陰易過,倏忽又是一載元宵,家家簫管,戶戶弦歌。

京東南一隅有處曰石鼓巷,巷內多官宦家府,最南處竹林環抱一府,門前有額,題著“淮府”二字,聽聞乃前朝宣帝親賜。

門旁無燈無籠,冷清全無繁盛之感。

府內南月堂梅林聳立,一任白茫間,嫣紅連綿。

淮鳶站於梅樹下,灰白布包鼓鼓囊囊,將她脊背壓得微彎。

“小姐,還是待奴婢告知了夫人再去吧。”

香兒麵露急色。

小姐今日見了老爺差人自宮中捎回的書信,便急急收了桌前那一遝醫書,隻說要入宮去。

她知曉自家小姐脾性,向來說一不二,可若讓夫人知曉小姐擅自出府,她們定有好苦頭吃。

“香兒你快些將書信遞予母親,彆再跟著我!”

淮鳶繞過香兒,腳步極快地上了屋前木橋,仍不放心,又急急回頭。

“香兒快去!”

待親眼瞧見丫鬟向著母親院子跑去,這才緊著步伐趕去。

催促門房速速備好馬車,再三叮囑待母親出府立刻出城,無需接應自己。

這才抬眼看了日頭,已近半晝,連忙斂額出府。

方才見那送信之人她已是不安,實乃並非父親貼身隨從,再看信中所寫,隻覺手腳發涼。

信紙泛黃微皺,字跡繚亂曰:速速離京!

若非緊迫之情,父親怎會無前後語,隻此慌亂幾字?

淮鳶不願消悲,隻不住心慌。

定是有大事發生。

布包沉墜,可她隻能隨身背著。

裡頭滿滿皆為父親與她多載心血手稿,府內除了她,再無人愛惜。

慌亂之際,也隻她能記起此物。

母親向來不喜他們父女二人廢寢忘食鑽研醫書,於她隻願尋一閒富人家完滿度日,父親所言針灸世家傳人,哪能與女兒姻緣相較,隻得靠後。

數騎官兵縱馬過,塵土飛濺數尺,黃沙入眼,淮鳶忙抬袖掩麵。

小販背身暗罵幾句,無奈官府權勢,隻垂手擦去汙塵,麵上不敢見半分不滿。

淮鳶掖緊毛領,不自覺望著官兵絕塵而去背影,心切不安,將將按捺自腳底發上寒氣,垂眼急急走離。

行了半柱香,終至京中樂安街,再直直往北便能到皇宮。

滿街熾紅燈籠,冰雪中尤為醒目。

社火花燈,元宵本該闔府歡慶,今歲淮府卻早早收了那片紅燈籠。

日前貴妃病重,本有值令宮中太醫救治,偏她跋扈慣了,執意喚休沐在府的父親入宮為她醫診。

連著近十日,任何消息皆無傳回。

府內再無過年氛圍,母親隻將一切歡慶之物撤去,成日惶惶候著。

父親為人謹慎,太醫院或有醫術更甚、情性更賢者,卻無處事周全甚於他者。

淮鳶自敢確信父親無差錯,卻隱隱有些猜測。

數月前貴妃小產,父親雖極儘醫術仍無力保全龍胎。

醫者非神仙,本是常有之事。

誰知貴妃偏偏承著恩寵嬌縱至極,隻覺父親定是受了指使,借機除去她腹中胎兒。

無意結仇,父親亦是百口莫辯。

淮鳶本以為此次怕又是貴妃尋著什麼由頭刻意刁難罷了。

直至今日父親那封切切書信,才發覺事態竟嚴重至此。

俄見遠處風起,燈籠高高搖曳空中,下一瞬風止又重重砸於牆沿。

此間循環往複,毫不停歇。

如同如今她那七上八下之心。

淮鳶咬牙埋頭,逆著寒風艱難邁步。

“淮姑娘。”

正當頂風悲號之際,俄聞男子之聲。

一架烏金馬車驟然現於冰雪間,似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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