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又猛然起身瞪眼,一副肅然模樣。
雖覺這關中藥坊竟隻一少年實屬怪異,淮鳶麵上不表:“麻煩您取些避暑藥。”
少年愣神,喉間咕嚕許久方吐出話來:“姑娘才到城內罷?”
淮鳶道果然如此,作天真模樣笑道:“還真是,小哥怎麼知道?”
那少年又被這明豔笑容晃了眼,咽下口中生津,緩了許久方道:“咱們這兒不用避暑藥,咱用這個。”
少年轉身開啟牆上木屜,自裡頭取出個灰色玩意兒,置於手心攤在淮鳶麵前。
仔細瞧著,方看出這灰色布包原應是將製成香囊模樣,許是工序複雜,亦或是此地審美,渾像個胖饅頭。
少年笑了笑,又將手挪近了些。
頓時撲麵一陣迷奇香味迎來,隻這淺淺一嗅,她驚覺身中熱氣消散,呼吸間亦換作微涼之氣。
淮鳶急急拾起布包打量,四周皆縫製細密針腳,看不見藥材。
少年覺出幾分不對勁,試探道:“姑娘是想看裡頭裝了什麼?”
淮鳶自覺理虧,嗬嗬笑道:“小哥聰慧,我略通幾分醫術,今日到此發覺竟有避暑奇妙之法,按捺不住好奇,便尋了醫館想解我心頭之惑,不知小哥可否告知其中奧秘?”
少女膚色瓷白,麵若桃瓣,目中又含嬌嗔,少年見了哪還記得南北,喃喃著便將答是。
“不可。”
一聲厲嗬擊碎少年腦中旖旎,驟然回神望去。
來者方四十有餘,麵如饢餅,絡腮胡繁盛連著鬢角,像極了仙人掌。
“關令。”
原他便是平遠關關令。
淮鳶暗自打量,關令卻毫無掩飾眼中揣測之意。
來者不善。
這般直白的目光下,淮鳶不自在地抿唇。
還從未遇過這般不禮貌之人,她心下也不自覺起了惱意。
見她敗下,關令終緩緩笑道:“中原女子竟也能獨身外出了?”
話語中不乏嘲諷。
這話說得不客氣,但換作旁人來聽,隻多怒火。
淮鳶自知與麵前之人爭論無義,將將承了那滔天嘲意,不怒反笑:“關令倒是熟悉中原,我卻是從未聽聞平遠關之事,今日一觀,果真熱情好客。”
關令眯眼沉默半晌,見她目光未移半分,終是真切笑了:“女娃倒是有膽識,京城來的?”
淮鳶嗬嗬笑罷,不接話。
關令曾考中進士,自是對京城官宦有幾分了解。
若是她答罷,又問她哪家小姐,她又怎麼答?
“關令大人原在此。”
門外又走來一人。
玄衣烏發,高大健碩,偏又不似此地粗狂,反倒留幾分清貴公子文雅。
藥坊少年抬手擦罷額頭虛汗,今兒什麼日子,小小蓽舍來了這麼多一看便知不凡之人,擁擠得他隻願速速逃去。
見晏嶼青到來,淮鳶還未察覺便鬆了氣。
關令側目,隻一瞬便知此人非富即貴,雖心下不耐,麵上仍擺出應有禮節。
“不知您是?”
“過路人罷了,來此隻為求關令一事。”
晏嶼青話語謙遜溫厚,全無持尊榮要挾之意,關令總算緩了神色。
“如此,我在軍營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