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鳶嘴唇微勾,溫聲道:“無事,我隻是同你母親說些話,不會很久的。”
待遊心離去,遊氏方輕聲道:“他教出的人總是這般心善。”
“你快些坐下,府裡沒下人,還請姑娘多體諒。”
淮鳶不甚在意,回身搬了座椅至床邊,道:“他們知道嗎?”
遊氏淡然笑著,搖搖頭。
“可你至多隻剩下一年,為何不告訴你女兒?”
方才淮鳶已替她把過脈,脈象極其虛弱,她說的至多一年,還得是日日好生將養著。
然以她今日所見,這一年怕是又要生生折了一半去。
家境貧寒,女兒年幼未婚,她如何能靜下心來安心度日?
遊氏低眉,道:“活得久又有何好處?我隻擔憂心兒,她還年幼,怎麼能獨自活於世間,我隻盼能替她早日尋個人品尚佳,下輩子得以依靠的人。”
“至於那些沒有結果的事,早早告訴她除了多個人煩惱,還有什麼用處?”
淮鳶未料及她竟是這樣悲觀。
她以為,她至少會是個勇敢之人。
拋下富足閒適,孤身一人自京城追到川源城,需得多大的決心勇氣。
淮鳶甚至猜想過,許是位說一不二的火辣女子。
如何皆不會是麵前這位纏綿病榻,柔弱似水,卻了無生趣的女子。
“那師傅呢?他知道嗎?”
馮愈刀子嘴豆腐心,看似毫不關心,連見一麵也不願,實則定是心心念念,否則又怎會得了信便急急催了她下山。
若是他知曉遊氏病情,真的還能安坐於那寂寥木屋中嗎?
遊氏倏忽蹙眉,猶豫片刻方道:“不要讓他知道。”
“為何?”
淮鳶實在難以理解,不讓女兒知道可以解釋為不讓她擔憂,又為何不讓那負心漢知道?
遊氏抬眼,眸中沉靜如死寂湖泊,輕聲道:“我不願他再為我停留下半輩子了。”
淮鳶聽不明白,也不想理解她這般損己亦不利人的做法,索性換了話頭。
“那心兒父親是?”
麵對這堪稱羞辱的話,遊氏也不生氣,她垂眸笑了笑,道:“如你心中所想。”
淮鳶似是想到什麼,心下不安,問道:“當年你嫁給了誰?”
遊氏指尖微頓,靜了許久方道:“一個舉子。”
“世代務農,全家供著他科考,卻未過會試。”
她的語氣平靜,似是說的與自己無關的人生。
可那是她相處十數年的丈夫,雖無情意,可也不該是這般冷漠疏離。
況她個京城官家女再不濟,怎會同個尚未會了進士之人相配?
還共同育了一女。
想到遊心,淮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