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嶼青靜靜看著她,終是鬆了手,道:“你跟在我身後。”
淮鳶輕輕嗯了一聲,乖巧地落於他身後一步。
玄衣男人寬肩窄腰,身形高大,走在前頭,讓人有種天然的安然感,行於人群中通身氣質同周遭格格不入,矜貴清冷,尤為醒目。
她聽見如雷心跳聲,震耳轟鳴。
沿路行來,人們不自為他讓路,全不似方才的擁擠艱難。
淮鳶暗暗不忿,難不成人們都是欺軟怕硬,否則怎的不為她讓路,反倒還有刻意向她擠來的?
“公子,可也要試試?”
攤位老板是個三十歲左右,留著山羊胡的男人,頭冠白玉,溫文爾雅,斯文雅致。
淮鳶自晏嶼青身後探出頭,眯著眼笑道:“他不試,我來試。”
要晏嶼青蒙著眼在那兒嗅花香,淮鳶光是想想,便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老板自身後取出白緞,道:“姑娘蒙在眼上,自這頭開始便成了。”
雲瀧雖是極為不甘心,然她費力猜了半晌,仍是隻猜出了不到一半的花名,隻得認了。
耳畔成珺還在絮絮叨叨念著,怎麼不再努努力繼續猜,正心煩著,倏忽聽見旁側一陣驚呼,側目望去。
粉衣女子眼蒙白緞,一襲烏絲垂垂,散落腰間,頭上沒有一點珠飾,隻有腦後半挽的發絲間一株淡粉山茶花發釵,斜斜掛著。
露出平滑嫩白臉頰,飽滿透粉,當真是十足十的美人。
她的速度極快,嗅到花香的一瞬,粉唇微啟,淡聲道:“月季。”
“那是,淮鳶?”
雲瀧原是遲疑的,直至看見她身後男人,那雙冷峻眼眸緊緊盯著,哪裡還有不確定的。
成珺瞪大雙眼,嘴唇翕動:“淮姐……淮姐也太厲害了!”
他疾步上前,像是不敢相信,湊近了看,眼睛眨都不眨。
淮鳶心道,這也太沒難度了,但凡來個鼻子靈敏些的,或者是熟識花香的,豈不是輕鬆拿下?
她不知,她於嗅覺味覺上的天賦異稟,同幼時淮昀的培育二者相輔相成,方能成就如此。
花香本就微弱,排列間隔小,香味交錯乾擾,要能精準在一眾氣味中尋得最濃鬱的那味,並非難事。
聞到最後一株,淮鳶挑眉。
她笑道:“老板是從何處尋來的這株銀縷梅?”
“姑娘果然厲害!我朋友每年隻培育成十株上供朝廷,我特意向他討來的這株稍次些的留下,姑娘怎麼知曉此花?”
淮鳶道:“偶然見過。”
她如何能說,曾經隨父親入宮赴宴,在席間見了幾株銀縷梅,她被香味吸引,愣是記到此時。
老板瞬時明白她的身份不一般,語氣多了幾分恭敬:“恭喜姑娘,成為今年的‘花王’!”
正欲揭下白緞,驟然聽到身側傳來一聲極為熟悉的嗓音。
“王爺?”
淮鳶渾身猛烈一怔,蔥白指尖停頓在空中,細看,甚至微微顫抖。
“……顧小侯爺。”晏嶼青頓了下,淡聲道。
成珺驚訝出聲:“顧小侯爺?我是成珺,你還記得我嗎?”
“我們在宮裡見過的,我們還一起投了壺!你說我投得極好,還約了我去侯府玩呢!你還記得嗎?”
成珺眼中大亮,興奮得語調都高了不少。
顧珩褕揚了眼角,朗聲笑道:“昭德王世子,我自然記得,那時候你才堪堪到我胸口,如今都快比我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