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
國木田獨步用恢複的右手舉著黑傘替銀發男人遮住徐徐飄灑的雨絲,福澤諭吉從怔忪間醒神看了眼弟子兼繼承人:“回偵探社。”
“是!”
青年錯後兩步跟在他身後,恭敬跟隨老師乘車離去。駛出港口大概半個小時,福澤諭吉出聲道:“停車,我下去散步,你先返回辦公室主持工作。”
“可是……”
最近半年武裝偵探社社長反複成為各方侵入實力首要打擊對象,“共喰”之事過去沒多久又身限囹圄被審訊了那麼久,作為弟子免不了會擔憂。
“不必多慮。”
他壓低眼瞼,薄荷綠的眸子裡一片暗沉。
國木田獨步不敢再勸,奉上的雨傘也被婉拒。隻聽一聲悶響,開啟的車門再次緊閉,那道清臒的身影迅速被海港霧蒙蒙的雨絲掩去大半。
人到中年橫糟發小陷害,不僅是對事業的打擊,更是對心理對感情的折磨。明明曾經誌同道合同窗數載,時光飛逝後才發現彼此早已變成對方無法接受的模樣。
“走吧,等會兒隨便誰再來勸社長回去休息。現在,先留出空間讓師傅靜靜。”
天人五衰事件後偵探社洗清汙名聲望越加顯赫,委托多得接不完,然而沒有一個人心頭輕鬆。
——屠龍者終將為龍,福地櫻癡的結局為每一個走在追尋正義道路上的人敲響警鐘。
即便出發點再如何高尚,也掩蓋不了其內已然變質的惡臭。
對此感觸尤為深刻的國木田獨步低頭看著自己曾被砍斷過的手:“追尋理想要有殉道的覺悟……”
“欸?國木田先生?”負責開車的穀崎潤一郎透過後視鏡勸慰他:“社長很快就會從傷感中走出來,你也要振作起來啊。前輩們的錯誤證明了無法行走的道路,不也為我們留下寶貴經驗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了,太宰先生大概這幾天也會出獄,我們一起去接他吧!”
“我才不去!”國木田獨步想起某個搭檔就火大,早已看透一切也不提前說明,滿身那麼多罪過還敢天天翹班摸魚,老子才不去接他!出獄而已,很了不起麼。
被他咬牙切齒念叨的某人笑嘻嘻目送對手敗退逃離
,帶著勝利者的傲慢挑眉嘲諷:“就憑你還妄想抓到我?彆開玩笑了。”
俄國青年在同夥掩護下低笑著回應:“我們都有罪,誰也逃不了。”
這次交鋒雙方互有輸贏,太宰治憑借本土優勢險勝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守住己方棋盤,沒有折損任何一顆棋子。進攻失敗的魔人自然早已安排好退路,而他也明白這條路追上去對於武裝偵探社來說就是陷阱。
所以還追什麼?累死了,人家要罷工!
關押異能力重犯的特殊監獄裡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獄卒,單憑他自己……謀算沒什麼問題,動手就還是……免了。
“高齡”二十二的青年努力找個舒服姿勢躺下,翹著二郎腿等待被釋放——嘛,不知道會有誰來接我出獄呢?織田作,你說得沒錯,站在救人的那一方感覺好極了,就連蹲監獄都能蹲出使命感與責任感。
果然沒辦法放著那些天真單純的好心人任由他們受害而無動於衷呐,這麼看來果然我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好人~
他輕鬆哼著跑調跑到西伯利亞的現編小調緩緩沉入夢鄉,沒一會兒就睡實了。等他再次清醒就發現自己躺在搖搖晃晃的押送車上,顯然已經出了監獄,正在轉運途中。
“我怎麼覺得腳下有點晃?”負責押送囚犯的軍警詫異問向同袍,對方一臉驚懼:“糟了!是地震!”
押送車迅速停靠路邊,軍警們抬著犯人下車緊急避險,不料迎麵撞上一群從山林裡奔逃而出的野生動物。
“來不及了,小心……”
“啊!”
……
“呐呐,小姐,我可沒有說謊哦,事情就是這樣嘛!”
大概把幸運點滿了的黑發青年躺在地上喋喋不休,非常神奇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自然災害中毫發無傷。就是他周圍橫七豎八倒了好幾個已經昏迷過去的軍警,場麵有些難以形容。
一片黑暗中隻能聽見綿軟溫和的女子聲音道:“欸?原來是這樣?那我替你解開束縛了哦,真的沒受傷?”
“沒有沒有,放心吧好心的小姐,我是個偵探。這些軍警都是保護我的,我們為了避開危險人物的耳目才不得已做此打扮。誰也沒想到中途遭遇地震嘛,幸虧遇上您。”
太宰治騙人從不需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