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黃昏,阿薰趴在自家和果子店的櫃台後昏昏欲睡。
這種傳統手作甜點店的消費通常都比較高,有效降低了老板的老板兼主廚的忙碌程度。櫃台上的賬本被風吹得呼啦啦直響,空氣裡醞釀著潮濕味道,也許是暴雨即將來臨。
她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翻過麵繼續趴著,心裡想要不要提前打烊關門……要不是想等福澤諭吉過來接自己,她早關上門跑了。
正在半睡半醒間,隔壁花店的胡蝶忍探身進來喊了一聲,和果子店老板立刻脫掉罩衫帽子跑出去還以為有什麼事:“怎麼啦?”
“等會兒我這裡要來幾位稀客,你先彆走。”忍沒頭沒腦留了一句,阿薰呆呆應下來:“哦……好的,我知道了……”
什麼客人還得等?
懷著這樣的疑慮,她回頭叮囑幫忙的隱收工打烊一起打掃衛生,給福澤先生發了條信息要他去隔壁花店找自己。
一直等到天色徹底變暗,在醫院忙碌的香奈惠提前下班並把香奈乎也帶了過來。
這番架勢看上去很有些鄭重的味道。
阿薰剛想提問,花店大門恰好被人敲響,溫柔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您好,請問這裡是胡蝶花店嗎?”
穿著色留袖的夫人站在門外含笑向內看。
——還真是位多年未見的稀客。
無限城之後阿薰的注意力全被福澤諭吉吸引,很多事都不知道也懶得問。譬如珠世夫人這樣的盟友如何安置,鬼舞辻無慘消失後怎樣處理後續麻煩,等等等等……
與此前相比智商頓時縮水了一半。
香奈惠撐著身子站起來邊向外走邊應答:“這麼快!我以為你還要晚些。”
文雅的夫人徐徐走進花店,身後跟著兩個人,其中之一正是大家都熟悉的愈史郎,他懷裡抱了個大紙箱。珠世夫人一見到阿薰就笑意更深,側身向後拉了低著頭走在最後麵的的女子上前:“鳴柱大人在這裡,你看!”
這個頭發像海藻一樣又長又密遮住眼睛的女子仿佛特彆怕生,她怯怯抬頭透過頭發縫看了阿薰一眼,迅速把頭低下鞠了一躬:“……”
“……珠世夫人,這是?”阿薰轉頭去看香奈惠,希望從她那裡得到些許提
示——這誰啊?
“嗨嗨!你大約是不記得她的。”忍端著茶水出來待客,看到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忍俊不禁:“這是半天狗之後那位新的上弦之四啊。我們在無限城裡戰鬥時愈史郎先生給她用了藥,時間倉促轉化的不太完全,現在才痊愈。”
“這麼多年還是不能說話,夫人決定帶她來花柱的醫院看看。”愈史郎還是老樣子,貼在珠世夫人身後防賊一樣盯著每一個試圖靠近她的人。
珠世摸著懷裡被起名為茶茶丸的貓咪看了他一眼,少年飛速收起手腳規規矩矩站好:“她叫鳴女,變成鬼之前的記憶沒能找回來,原本的名字出身等也統統忘得一乾二淨。”
“但是一提到你她的表現就會變得很積極,我們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帶她過來見見你。”
原來如此。
是那個被她隔空用瞳術幻術坑了的空間係。
“上弦之四,鳴女啊……”阿薰頓了頓,“現在還怕太陽和紫藤花嗎?”
鳴女搖搖頭,指指花店外茂盛的紫藤。
——怕的話大概進不來店裡。
她在無限城中先被愈史郎注射了奇怪的藥劑,變回人類的途中又遭遇鬼舞辻無慘臨時裁員。鬼王的血對她傷害很大,幸虧被之前的藥物轉化了大部分,這才沒有失去生命。
無限城破碎時她跟著碎片一起滾落在地,渾身是血的被愈史郎從廢墟翻出來拖離戰場,又在天色將明前勉力支撐替他搭建了一處可供藏身的遮蔽處,兩人這才勉強都活了下來。
隱部隊收拾殘局時搜尋到他們兩個,愈史郎站出來謊稱鳴女是同伴,保了她半條小命,其後更是將她帶給珠世夫人治療。
這少年嘴巴確實有點毒,卻也僅限於嘴巴毒而已。
直到鳴女痊愈,珠世夫人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治好她的失語症,又打算啟動新的研究計劃,於是三人便動身前往橫濱向胡蝶香奈惠求助。
不過他們倒也不是空著手上門。
這幾年鳴女為了報答珠世的救命之恩自願去往各種山林替她收集藥草與實驗素材,去過的地方數不勝數。她的血鬼術還在,隻不過本身沒有什麼戰鬥力,對於開發血鬼術更沒興趣,僅將這種能力用在輔助自己逃離險境上……她
找到了許多尚未記錄在冊的物種,在圈子裡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
如今她已經恢複人身自然多在白日行動,偶然途徑過去生活過的地方,就在距離最初構建無限城並不遙遠的一處山坳裡發現了顆很有趣的草。
它真的很有趣,花開不見葉,花落葉才生,唯一的問題是……這朵花它是藍綠色的,一不小心就會被誤認做是混在灌木中的雜草,如果不是被死去活來折磨過許多次根本無法將它從草叢中辨認出來。
——沒錯,這就是鬼舞辻無慘心心念念了一千多年的青色彼岸花。
珠世將她帶回來的青色彼岸花留了一株用於研究,另一株就當做伴手禮帶來送給開花店的胡蝶姐妹。
“可惜它隻在正午時分開放,花期與曇花類似,三五分鐘內就會凋謝。讓鬼去找再找上一千年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