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死了呦~”橡木色長發的男人蹲在溪水旁用扇子去捅昏迷著的另一個少年,用儘全力撲過來的少女拍開扇柄擋在戀人身前,疼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悶咳之後混合著內臟碎片的血像綻開的花般染在白無垢上。
就像隻破破爛爛卻還炸開絨毛想要保護同伴的幼貓。
陌生男人前一秒還帶著無害的微笑,後一秒七彩斑斕的眼睛裡就流出代表著同情的淚水:“好可憐,內臟碎了,就算現在看上去還好,最多一夜就會因為內出血而痛苦死去哦。”
“……”身穿白無垢的少女抿緊失血蒼白的嘴唇。她感覺到了生命逐漸流失,也察覺到了危險,突然出現的這個怪人讓她驚惶不安。
阿薰低頭看看被自己從溪水裡拖上岸邊的福澤諭吉,目光中隻有留戀不舍。
“誒?”蹲在旁邊看熱鬨的男人疑惑的歪歪腦袋,帶了幾分不解與疑惑:“你不怨恨這個人嗎?彆看他昏過去,卻沒有受什麼傷哦,就算放在這裡不管過段時間也會自己醒過來。”
“我隻是個好心路過的人啦。作為萬世極樂教的教主,花點時間聽一個可憐女人死前傾訴痛苦再給予救贖也不算有多麻煩,你不要用懷疑警惕的眼神盯著我嘛。我也會傷心呦~”
說著大顆大顆淚珠順著臉頰滑下來,完全就是為了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才留下淚水,至於他是否真的能像自己說那樣感同身受……也就隻能騙騙眼下被逼入絕境的單純少女。
“呐呐,你有什麼痛苦要向我傾訴?”他美滋滋的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準備聽一個淒慘的故事好收集些新素材回去和同事們閒聊搞好關係。
搞好關係是什麼?不知道,反正照著模仿嘛,打發時間也有點意思。
阿薰看著懷裡的戀人,悉悉索索解下腰帶團成一團墊在他頭下,又脫了最外麵的白無垢蓋在他身上,隻留下穿在最裡麵的長襦袢。反正都要死了,穿什麼都無所謂,她打算跑遠一點不要讓他看到自己死去後表情猙獰扭曲的屍體。
“我沒有痛苦,也沒什麼可後悔,不需要向你傾訴。假使你真的憐憫,請離我們遠一點。”這個人讓她總有種難以形容
的詭異違和感,就像是遲疑著將一張張麵具輪換硬套在臉上和人說話似的,麵具下的臉隻有漆黑與虛無。
看著他說話簡直是種折磨。
他覺得更有趣了!
這樣矮小瘦弱的女孩子,在得知命不久矣之後第一時間想的竟然是關懷能平安活下去的同伴,好奇怪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不都是醜陋又痛苦的嗎?金魚一樣張嘴不停要著更多更多,得不到的話就會大喊大叫歇斯底裡,怨恨著得到的人。就是這種愚蠢又醜陋的樣子才讓他覺得他們很好玩,今天卻在某條不知名的溪流邊遇到了個不太一樣的品種……他有點蠢蠢欲動想要養隻有趣的寵物。
可惜這隻皮毛漂亮又柔軟的小東西就快要死了。
嗯……這樣也好。
上次養的那隻跑掉後死在外麵,這次這隻一開始就要讓她習慣主人的偏好才行。
男人用扇柄支起下巴衝少女做了個鬼臉:“我有辦法讓你不死,不但現在不死,將來還可以活得長~長~久~久~,你要考慮下嗎?”他指指昏迷中的銀發少年:“也許你不愛聽,但我可是真的好心提醒你,男人永遠隻喜歡十八歲以下的青春美少女。就算你能等到被其他人所救,難道能保證幾十年後一臉衰老不被厭棄?好多教徒都來向我傾訴這種煩惱,我一看到你幾乎就看到了這樣的將來。”
“我的辦法,可以讓你不死,可以讓你永遠都不會老去。彆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已經是個二百多歲的老人家了呢。”他咧開嘴笑著誘惑。
阿薰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向他:“你憑什麼讓我相信?”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愛!你先告訴我名字呀,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讓你明白我憑借什麼。”男人樂不可支,甩著扇子就像甩著一根逗貓棒:“快點快點!你時間不多了。”
就……名字而已,應該沒關係?
“薰。”她緊了緊抱著戀人的手,小小聲說出名字。對麵的男人非常爽快,倒轉扇子在自己胸口開了個洞:“你看,我的扇子很鋒利吧!”
阿薰無比確定她確實看到這個怪人往要害上紮了個窟窿,肉芽湧動了片刻後這個洞愈合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家夥說的話她一
句也不相信,但她不想死,也不想與戀人分離。
“現在可以相信了嗎?”他笑眯眯伸出手:“我的血,可以讓你繼續活下去。”
“這當然並不是無需代價。”魔鬼細聲誘騙著少女:“那種什麼都不付出就永生的好事就連最拙劣的騙子也不會拿出來用,早就過時了。”
“我叫童磨,是萬世極樂教的教主,要記住哦小薰~我的血可以讓你繼續活下去,一~直~活到時間儘頭……我要你努力活著,那是一幕多麼有趣的戲劇~”
忠貞純潔的新娘吃掉生死相許的戀人,這個劇本實在是太精彩了!他簡直忍不住想要坐在最前排圍觀!
男人劃開手腕間的血管,刻意控製著傷口不要那麼快就愈合。殷紅的血滴答落入草叢,阿薰抖著手猶豫片刻,臟腑間越來越劇烈的悶痛催促她忍耐著恐懼與惡心接過一小捧屏息飲下,下一秒額頭冷汗密布,猛然握緊的拳使指甲刺入手掌。喉間很快被許多柔軟的東西堵住,空氣越來越稀薄……吐出一灘破碎的內臟後她徹底失去意識萎頓在地。
自稱為童磨的奇怪男人笑嘻嘻衝倒地不起也要緊緊依偎著戀人的少女揮揮片刻就痊愈的手:“不要讓我失望呀,讓我看看絕望之下的你能爬到什麼位置~”
說著他跳起來低頭看看湊在一起的兩個人——啊不,很快就是一人一鬼,再然後就隻剩下一個鬼。
但許諾過的事不也確實做到了麼,她將永生不死。
他像個不小心碾碎蝴蝶的惡童那樣拍拍手邊走邊自言自語:“今天又做了件好事!下次和誰討論這個故事,是黑死牟閣下還是猗窩座閣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