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免忍不住心裡軟了軟,其實相處下來,不管歐陽軒對彆人是什麼態度,或者嘴上說什麼話,但他對自己真的稱得上是體貼照顧,僅憑和歐陽軒實際相處的經驗,免免也不會相信外麵關於他的那些風言風語。
“我那會兒在雲南部隊裡的時候,本來日子過得還湊合,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那會兒跟我住一塊兒有個新兵,進部隊前剛死了爹媽,還什麼都不懂,傻不愣登的,就有人欺負他,我看不慣,就把那幾個欺負他的人揍了一頓。”
歐陽軒說得很簡略,但免免大致能猜到,事情的實際經過必然要更複雜——其實歐陽軒這人,遠遠沒有彆人以為的那麼衝動。
歐陽軒碾滅煙頭:“不管那夥人乾了什麼事,說到底我打人肯定就是違紀,本來上頭了解情況以後也沒想太難為我,把我罵了一頓,給了個大處分,體罰,再加寫檢討,彆的就沒了。其他我無所謂,就寫檢討這事我不樂意——讓他們再揍我一頓還回去,行;讓我寫檢討,沒門。”
這確實像是歐陽軒會做的事。
免免聽了個中緣由,隻覺得意外也不意外。她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歐陽軒身邊,在歐陽軒莫名其妙的目光下,踮起腳尖,寬慰似地摸了摸歐陽軒的頭。
當然,以免免的身高,是摸不到歐陽軒的頭頂的,也隻能摸到前額上的那點剛長出來的毛茸茸發茬。
她還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有點泛紅的耳根。
免免知道,許多的時候,人注定要在彆人的誤解中活著。又或者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以外,其他人多半都是會或多或少地誤解你的。
兩人的距離離得過分近了,免免又仰著臉,踮著腳,歐陽軒幾乎能感覺到屬於免免的那種柔弱又溫熱的氣息撲在了自己臉上。
歐陽軒下意識想退後一點,然而身後是牆,退無可退了。
原本跟人坦誠地說起這件事,歐陽軒心中就有些亂,免免的舉動隻讓他亂上加亂,眼前仿佛有蝴蝶飛舞,又像有浪潮起伏,繽紛莫測。
自從先前意識到自己對謝免免的心意後,歐陽軒就刻意地疏遠了這個小姑娘,他自然是很清楚,自己跟謝免免沒什麼可能性——或者說,就他這名聲,跟院裡所有小姑娘,都沒什麼可能性。他要敢惦記誰家閨女,彆人家長不舉著鐵棍打上他家門口就不錯了。
人人都將他視作豺狼虎豹,女孩子一見他就退避三舍。好在他壓根不在乎,他從小到大對女人的興趣就不大,有那個時間跟女人兜圈子,不如搗鼓他的機械跟摩托。
蕭蕭追著郭雪瑤跑一下午的時間都夠他把一整個電視機拆了重裝上了,可能還有剩。
可是打從剛遇見免免起,他就莫名其妙地對這兔子一樣的女孩感興趣,甚至忍不住像所有混不吝的少年人一樣,故意說些討厭的話想看這個膽小又一本正經的小丫頭的反應。
後來他發現,這丫頭明明很膽小,還把爸媽的話視作聖旨,毫無主見,自己的事情舉棋不定,卻從來沒真的怵過他,也沒用有色眼鏡看過他。
等歐陽軒終於意識到,自己原來居然對謝免免有“那種”想法時,他就知道了——
大事不妙。
歐陽軒本以為通過一段時間的疏遠,自己可以漸漸忘卻對謝免免的異樣感覺,亦或者,謝免免也會逐漸淡忘他這麼個人,兩人以後少來往就好,井水不犯河水,那是最好不過。
可是……他在收到那封請柬的時候,確確實實是心中動蕩而雀躍的,絲毫沒有他自己所預想的平靜。
就像黢黑天幕中倏然炸開的煙花,整個心境都隨著那煙花綻放開了。
——疏遠分彆的時間衝淡了什麼?狗屁!倒不如說是把所有的情緒都壓縮,留在最終的一刻炸裂開來。
歐陽軒感受著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的溫度,手裡攥著的打火機“啪”一聲掉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是他先於思想行動的身體——歐陽軒一把環住了免免的腰,一步閃進店裡,然後低下頭,將這段時光以來的所有洶湧的情緒、所有咬牙忍下的愛和欲,都覆蓋上了那張水潤的、粉色的嘴唇。
他心中有萬千勃發的情感,這個吻卻除了最初那一下情難自抑的磕碰之外,後續的整個過程都如此地克製和小心翼翼。
歐陽軒一隻手摟著免免的腰,一隻手抵在她的腦後,他的親吻很克製,動作卻有些急躁了,大約是大腦都忙著去疏通腦袋了,再往下就有點力不從心。
說到底也隻是個半大青年,二十出頭的年紀,毛頭小子罷了,怎能做到一點不莽撞。
免免顯然有點呆了,整個人軟軟地,任由歐陽軒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將她逼到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