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那場她眼睜睜目睹過的事故再次重演,兩輛車撞擊的一瞬間,周酒生生從睡夢中哭醒過來。
隻是這回醒來和先前剛分手那會兒,在奶奶家整夜整夜頻繁哭醒的情況不同,睜眼入目的並非漆黑一片,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小姑娘眼眶濕漉漉地睜開眼,整個人被裴淮之緊緊摟在懷中,似乎是擔心她初醒還不適應,暖黃的燈光雖柔和不刺眼,男人仍舊抬著手臂,體貼地用手掌擋在她雙眸之上,微微擋去那傾瀉的光亮。
許是還未從夢境中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周酒掀開眼皮子看見裴淮之,眼眶一瞬間便又酸了,單人陪護病床實在算不上寬敞,裴淮之夜裡悄悄從病床上下來,擠了過來,兩人之間本就緊挨著,沒有多少空間和距離,周酒還是忍不住向他貼得更近一些,整個人小小隻的一頭紮進他懷中,聞見那熟悉香味的一瞬間,淚水決堤,不管不顧地全抹他身上。
裴淮之隻能先心肝寶貝地緊緊摟著一邊輕撫著她脊背,一邊下巴抵著她頭頂,溫柔地輕聲哄著。
等到周酒那哭聲漸漸弱下去,他才開口問道“做夢了”
裴淮之也不過剛剛從熟睡中醒來一小會兒,這會兒嗓音還帶著啞,磁沉磨耳。
周酒睡前將長發批了下來,睡得亂糟糟的,此刻毛茸茸的腦袋貼在裴淮之下,輕點了點,發絲在他下巴處擦過,男人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
裴淮之大手輕扣著她後腦勺,拇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輕聲問∶“夢見什麼了?和我說”
周酒委屈巴巴地癟著嘴,方才攥著他胸前睡衣衣襟的手短暫地鬆開來,伸出食指在男人胸膛上輕輕戳了兩下“夢見你又掉下去了……”
一直等一直等,他們也沒有把你找回來……
這些話白天她因為操心著裴淮之的傷勢,遲遲沒來得及說,此刻似乎終於找到了個情緒宣泄的出口,不再掩藏內心的恐懼,顫巍巍道∶“我怕死了……”
裴淮之眉頭緊蹙,他知道當時的畫麵一定給她產生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可是當時那種情況,實在沒有彆的更好的,能夠將她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的辦法。
男人揪心也自責,如果他能安排得更周全一些,或許可以不用讓她親眼看到那樣的場麵。
周酒抽泣的嗓音斷斷續續的“那、那種感覺,和之前分手一點都不一樣,我可以、我可以不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不一定要每天都能看見你,可以接受永遠不出現在你以後的生活裡,但是、但是……我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那樣一個神通廣大的,她安安穩穩依賴了十多年的男人,早早的匆匆的,永遠地離開。
裴淮之將她緊緊抱著,努力讓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儘全力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我知道,對不起啊寶貝,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他慶幸自己之餘周酒,是這樣重要的存在,同時也慶幸,還好自己還在,不然她要怎麼辦呢,哭的時候都沒人能哄,“但是酒酒你要知道,我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一定要每天都能看見你,絕不可能接受永遠不出現在你以後的生活裡的,命運的那邊沒有你,所以不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草率地,早早離開。”
我們公主往後要走的路,都得由我親手來鋪,絕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闖。
半晌後,周酒仰起頭,眼淚雖沒有方才泛濫,可仍舊一點一滴慢慢滑落著。
小姑娘下巴抵在他胸膛,眼神直勾切著他,似乎在辨認他確實真切切在自己麵前。
裴淮之哪受得了她這個可憐招人的小模樣,低下頭去吻在她泛紅的眼尾之下,舔舐著那顆他過去便最最貪戀的淺褐色小痣。
而後順著眼淚滑落的方向,一點一點溫柔地將淚水吻去。
周酒原本放鬆的雙手因為這粗糲卻又溫熱熟悉的觸感,立刻又不自覺地收緊了許多,揪著他那已然被她折騰得皺巴巴的衣襟,心跳不聽話地撲通直跳,連呼吸都亂了幾分。
最開始的恐懼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心動消散了不少,被無儘的羞燥取而代之。
周酒一時間隻顧著屏住呼吸,讓自己顯得不那麼不爭氣些,圓溜溜的杏兒眼盯著眼前幾乎沒有距離的男人,墨色羽睫輕顫。
裴淮之嗓音暗啞得帶著某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欲,吻了片刻之後,忽地開口道∶“閉眼。”
周酒眨巴眨巴眼,反應過來之後臉頰燙了燙,尷尬地“噢”了聲,藏在被子裡的手忍不住在他腰間輕敲了下。
裴淮之勾著唇,痞壞地安慰道∶“不用不好意思,太久沒有過了,很正常,帶你慢慢複習。”
小姑娘害臊地輕哼了聲,卻不自覺閉著眼,努力感受他親吻的力道和溫度。
那熟悉的吻從眼尾一路蔓延到耳後最後到達唇邊,周酒緊張得繃直了身子,像個情竇未開的少女。
下一秒,耳畔傳來裴淮之又壞又勾人的輕笑,磁沉的嗓音微啞∶“張嘴呀,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