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從前無論她再怎麼不講道理,再怎麼仗勢欺哥,他也從沒敢當著她的麵,這樣對她生過氣,從沒和她較過真。
這樣的宋安恒,周酒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姑娘秀氣地眉心微微一皺,方才動容的淚意頃刻間憋了回去,圓溜溜的眼珠子在兩人間來回地打轉,張了張嘴,想替裴淮之解釋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無限好文,儘在
她望向身旁的男人,後者的表情竟並沒有出現她預想中的怒意或不耐。
在外人麵前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男人,怎麼竟也有被彆人指著鼻子罵,還不露慍色,罵不還口的時候。
周酒扯了扯裴淮之衣袖,男人低下頭看她時,唇角甚至還帶著點兒笑意。
周酒一臉懵,不過還是下意識勸了句∶“你彆生他氣哈……”
雖然她也不知道宋安恒為什麼反而忽然之間有這麼大的脾氣。
裴淮之輕拍了拍她頭頂,從容淡定地答她∶“放心吧,這貨怎麼說也是我未來大舅子。”
周酒臉頰攀了點粉,嬌氣地瞪他一眼,而後又聽他繼續道∶“況且,他覺得他說的挺對的,我和他是一個態度的。”
周酒不解地眨了眨眼
裴淮之溫聲解釋道∶“不論在哪,誰都不許欺負你,哪怕是我,也不行,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周酒臉龐後知後覺地燙了起來,被這突如其來的情話搞得多少有些不自在了,彆開臉之後,不自覺地伸手撓了撓耳後,噢了一聲。
裴淮之低低地笑了笑,任由宋安恒繼續給他灌輸嚴肅的思想教育,而後對周酒說∶“彆擔心,你哥這還隻是罵兩句,已經算是輕的了。”
周酒回過頭來,悄聲給他通報小道消息∶“可我從來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這已經很凶了,你還是小心點吧。”
裴淮之笑著又揉了揉她發頂“這才哪到哪啊,他對你當然不敢發脾氣不敢凶了,你們家的人,寵著你還來不及,你當然沒見識過你哥真正凶的樣子。”
周酒睜了睜眼“什麼意思啊”
裴淮之也沒想再賣關子,抬了抬下巴,將那左臉下顎線亮給她看。
周酒沒明白裴淮之的意思,愣了一瞬,而後聽他漫不經心地說∶“看到那道疤了沒有?耳朵往下,和脖子連著的那塊。”
周酒聞言,下意識踮了踮腳尖,朝他說的地方仔細看去。
透過大廳裡暖黃的光亮,隱約能看見裴淮之左臉下顎線處,有道大約十多厘米長的肉粉色疤痕。
看起來傷得還挺重。
周酒從前倒是沒注意到他這條疤,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的∶“這怎麼回事啊?”
裴淮之沒立刻答她,隻輕笑了聲∶縫了二十來針,還因為這地兒連著後腦,連麻醉都不好打,每一針都是生縫的。”
周酒多少有些急了“到底怎麼回事呀”
裴淮之無奈地笑了下,搖了搖頭∶“你親哥親自揍的。”
周酒驚得睜大了雙眼,覺得不可置信,畢竟在她的記憶中,宋安恒雖然嘴確實全世界第一賤,可並不是一言不合就動刀動粗使用暴力的人。
周酒張了張嘴,難得替宋安恒說了句公道話∶“不可能,宋安恒脾氣再差也不可能隨便打人的……”
裴淮之低頭看她“他是為了你揍的我。”
周酒“”
“裝著紅酒的酒杯直直從這砸下來,那口子就是酒杯碎玻璃劃得。”
裴淮之說得十分平靜,明明被人莫名其妙劃了道十多厘米的口子,是件該生氣的事,可臉上竟然還流露出些欣慰的表情。
周酒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
裴淮之頓了頓,繼續說∶“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你就他家二十年前丟的妹妹,知道我和你在一塊之後,替二十年前的你打抱不平。”
裴淮之笑了笑“他問我這個渣男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就已經娶了他妹妹了,二十年前就已經答應他妹妹,要永遠隻疼她一個了。
周酒看向此刻仍舊發著脾氣的宋安恒,眼眶十分不爭氣地紅了紅。
為什麼二十年都過去了,他這個親哥還這麼幼稚呀……虧他還記得她和裴淮之二十年前那荒唐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