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之鮮少在她麵前將最陰暗的一麵展現得這樣淋漓儘致。
周酒整個人貼在他背上,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寬厚的脊背抑製不住的微顫。
他在害怕吧,周酒沒有想到,這世上竟也有能讓裴淮之害怕的事。
而他的擔心和害怕,全都取決於她的選擇和態度。
他的父母曾有過不好的過去,裴淮之不幸目睹,自然會有這樣的心情,可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周酒雖沒有同他母親相處過,但很清楚的一點是,她絕不會與他的母親做出相同的選擇。
她從未覺得裴淮之的愛是負擔,兩人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她也從來不舍得抗拒他的靠近。
裴淮之一長串心裡話說罷,也不求周酒能回答,隻希望她知曉之後,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男人默不作聲地繼續翻起相冊,隻是手上在翻,心思卻飄遠了。
也不知道該不該同她說這些,他自己心裡清楚,即便是她害怕了,他也不可能再放她走了。
背上覆蓋著的溫熱忽然抽身,裴淮之眉頭瞬間微微蹙起,緊了緊後槽牙,眸光暗了下來,她果然還是覺得他的愛可怕,覺得他的愛惡心,忍無可忍想要逃離了吧……
男人握著相冊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指節泛起青白,沒有離開抬眸。
然而下一瞬,身邊的小姑娘忽然從他身後的台階上腳步輕快地跑下去,空氣中飄過一陣屬於她獨特的淡香,隨後就見周酒眸光亮閃閃地蹲在了他麵前。
兩邊手托著腮,仰著頭,眼裡似乎隻有他一個人。
她並不是要立刻離開他身邊。
裴淮之兀自鬆了口氣,喉結上下滑動了下,彆開臉,莫名有些心虛,不敢直視這樣耀眼的她。
兩人重新在一起之後,周酒可謂說是被他日日夜夜捧在手心嗬護對待的,此刻見他連看都沒有看著自己,撅了撅嘴,索性伸手將他手中緊攥著的那本相冊收了起來,隨手丟到一旁的台階上,輕哼了聲,肆無忌憚地要求道“裴淮之,你看著我呀……”
他如今哪有辦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男人輕歎了一口氣,抬眸看向仍舊蹲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嗯,怎麼了”
周酒挑了下眉梢“你還問我怎麼了呢。”
裴淮之薄唇微微抿成一條線,沒吭聲卻也沒舍得挪開眼。
周酒安靜地瞧了他一會兒,還未開口,臉頰便不自覺燙了起來,片刻後才彆彆扭扭地同他說∶我知道你喜歡管著我,但我也知道你心疼我愛護我,非要說起來,這些年要不是因為我身邊恰好有你在,我都沒法想到現在的自己會在哪裡,會做什麼,會成為怎麼樣的人,我還……挺喜歡你管著我的,有你在,我總能心安一些……
周酒一句話說到尾聲便漸漸弱了下去,小姑娘臉皮向來薄,鮮少這樣直截了當地吐露心聲。
裴淮之不自覺屏住呼吸,就那樣安靜地睨著她出神。
周酒幾句話說完,臉頰如火燎般控製不住發燙,蹲在裴淮之麵前,也沒好意思再看向他,思來想去又嘀嘀咕咕找補了幾句“當然了,隻能稍稍管一管,我可不是什麼聽話的人,你管歸管,我不服管歸不服管,像那種什麼衣服能穿呀,什麼裙子長不長短不短的,你可想都不要想哦……還有啊,你讓醫生給我開的那個藥是真難喝,我最近氣喘早就好多了,根本不用一直一直吃藥的,我覺得這點上你也可以不用管,我自己病好沒好,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還有……”
裴淮之唇角不自覺勾起,耐心地聽著她細數著兩人點點滴滴的小日常。
小姑娘掰著手指頭仍舊在喋喋不休。
下一秒,裴淮之兀地微微朝前傾過身子,一把將那蹲在自己跟前的小女人拉進懷中,也不管此刻是在什麼地方,合不合時宜,微涼的薄唇霸道地貼上那嘰嘰喳喳的小嘴,一瞬間將周酒可愛稚氣的抱怨全數吞在這個吻裡。
男人拇指捏在她白嫩的下巴處,微微用了點力道,將她的臉輕抬著。
周酒被迫望向他,一時間緊張地不知道該怎麼呼吸。
眼睜睜地望著裴淮之深情地閉著眼,在自己的唇腔之內肆無忌憚地掠奪侵略。
片刻之後耳邊響起男人磁沉的嗓音“吸氣。”
周酒此刻全身的注意力雖並沒有在他說的話裡,卻還是十分聽話地下意識便照著做了。
乖巧地深吸一口氣之後,又聽他勾著唇淡聲道∶“呼氣。”
周酒繼續配合地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