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誰覺得李建勳此時離開,去探望過世的大妹夫和剛變成寡婦的妹妹,不對。
來,和他嘮嘮。
貴飛懶漢漲紅臉道:“這是你大伯交代的。”
李建昆冷眼掃過去,“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貴飛懶漢怔怔後,破口大罵,“這個狗日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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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斯特飛馳在竣工沒兩年、車流不密的國道上,沈紅衣和李小妹坐在一起,她的男人暫時讓給了他母親。
世人總說,婆媳關係是個千古疑難。
沈紅衣卻不覺得是個問題,順風局的話,也就是婆婆不壞的情況下,比如像他們家這樣,記住“他不僅是你的丈夫,也是彆人的兒子”就行。
逆風局時,解決之道不外乎八個字“不急不躁,保持距離”。
一個巴掌拍不響。
當然,有個前提,女人你選擇的丈夫,最好不要是個傻子。
這一點她很自信,故而她毫無壓力。
“小妹,我有些疑惑。”沈紅衣壓低聲音道。
“你是想說,我怎麼不太傷心?”
沈紅衣點點頭。
李小妹咬著她耳根子道:“因為我一直覺得,姐夫和我姐,根本不合適。你都熟悉的,你想啊,我姐看著大隻,其實性子軟得很,林老師呢,斯文人,這兩人在一起生活,我不用打聽,也能想象到他們的日子。”
她說到這裡,將聲音壓到微不可聞的程度:
“小嫂子你就不奇怪嗎,他們兩人結婚都兩年了,居然還沒有寶寶。”
沈紅衣下意識點頭。
“問題在哪?”
李小妹自問自答道:“我估計他倆同房一次都難,我姐主動不起來,林老師的手落在她身上,怕不是要先做幾個小時的心理建設。
“真的很彆扭啊。
“我姐那種女人,其實應該找一個壞男人,當然,不能蔫壞,能事事替她做決定,甚至能讓她逆來順受,她保管樂嗬。”
沈紅衣表情驚訝,忍不住重新審視這個小姑子一番。
李小妹噘起嘴,聳聳肩道:“都是新時代女青年,我自認更了解我姐,可是沒有用啊,在家裡的大事上我根本沒有發言權。她其實有個良配,現在也不算錯過。”
“你是說唐國耀?”
李小妹點點頭道:“我二鍋說這人一身腱子肉,身體素質比他還好,搭配我姐那種樂意小鳥依人的性子最好不過,嘿嘿,也壞得起來。重點是他深愛著我姐,現在還一直單著哩,說過這輩子不娶的話。
“我覺得吧,這才叫緣分。”
沈紅衣嚴肅道:“這話彆讓其他人聽見。”
“我又不傻。”
李小妹吐吐舌尖,“這不是知道小嫂子你最能保守秘密嗎?我不太傷心的緣由,是因為我姐可以找到真正的良配,但是拋開這一層麵來講,我也不是一點不傷心,林老師人這麼好,還這麼年輕,唉……”
抵達機場後,任氣氛再消沉,李小妹和李平安倆人,還是不小心高興壞了。
他們要乘坐的飛機,不是航班,而是一架大型私人飛機。
這架艾菲在空難事件之後,特意下令替李建昆打造的私人專機,在李建昆不常用的空閒時間,曾三次飛往工廠回爐重造。
除了全方位升級安全配置,內部進行整體裝潢,改造得猶如移動宮殿。
從舷梯登上飛機時,李小妹偷瞄了幾眼小嫂子,果然沒給態度熱情到挑不出毛病的幾名空乘小姐姐,任何好臉色。
這幾名空乘小姐姐,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皆堪稱一流,是去參加選美比賽,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折桂的檔次。
人人都是。
環肥燕瘦,各種千秋。
機艙裡沒有很顯眼的金碧輝煌,但是每一個細節上又皆透露出金碧輝煌。
以紅木為主要裝飾,搭配數量不多的頂級頭等艙沙發座椅,吧台、客廳、辦公室、臥室,甚至是浴室,應有儘有。
使得這一行,除了富貴外的所有人,皆忍不住睜大眼睛。
壕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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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在過往幾年裡,是茶花村最令人豔羨的人家。
也是最尊敬的人家。
隨著特區的發展,周邊地區人們的思想早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林家建有村裡唯一的洋樓,那是真正的洋樓,還不小,前麵帶院,後麵帶花園,據說建房子的設計圖,都是花錢請外國設計師弄的。
家裡有皇冠私家車。
林雲自討腰包,把村裡的老小學推倒重建,如今是一棟三層貼瓷磚的樓房、加上帶半個足球場大的操場,以及幾棟水泥平房組合而成的氣派光景。
蓋學校之前,顯然達成過某種約定,上麵派來不少老師。
茶花村小學變成了十裡八鄉的中心小學。
身為校長的林雲仍然親自帶課,任誰見到也要發自肺腑地喊聲“林校長”。
有錢,罕見的不遭人妒忌。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好人,這樣一戶好人家。
說沒就沒了。
林校長在一天夜裡,突發高燒,送往醫院搶救無效,猝然長逝。
林家的瞎眼老娘,熬到兒子的遺體從醫院送回來,“見”過最後一麵後,驟然撒手人寰,老人家最後念叨一句話是,“阿海啊,你是不是也沒了……”
對此,村裡人早有猜測。
沒的可能性很大。
否則唯一的大哥結婚,老娘病入膏肓,那個雖然混不吝卻向來重感情的後生,能不回來?
滿門死絕。
沒有比這更悲慘的事。
村民們同情之餘,更帶有一股氣憤。
“一定是那個姓李的女人克的!”
“我當初就看出來,這女人不像正常人,咋能長得這麼胖乎,她胖乎還不顯壯,那小腰,那大腚……她的豔福一般男人根本消受不起,可憐林校長還這麼瘦。”
“正兒八經的喪門星呐!聽說過克死丈夫一個的,沒聽說克死婆家滿門。”
“這女人一定要趁早趕出咱們村,誰知道後麵會不會克死左右鄰居。”
…
由三輛黑色轎車組成的車隊,緩緩行駛在進入過去十三大隊的轄區範圍。
大奔後排,看著神情悲慟、麵容憔悴的林新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建昆溫聲道:“有什麼話直說吧。”
林新甲斟酌著言語道:“農村人疑神疑鬼,待會進村如果聽到什麼,你多擔待,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兩世走過來的李建昆,何等清楚某些糟粕?
原本柔和的眼神,倏然銳利起來,沉聲喝問:“他們怪我姐?!”
林新甲低頭不敢看他,“沒文化的人,難免胡思亂想。”
“你呢?”李建昆眯起眼睛。
林新甲沒有第一時間答話。
啪!
李建昆一巴掌掄過去,怒喝:“你特麼混蛋!”
滴答!
林新甲的黑色皮鞋上,亮起一抹反光,他用低沉的聲音嘶吼道:“林雲才三十出頭!”
“他英年早逝,我們難道不難過嗎,但是他的死和我姐有什麼關係,我特麼還讓你讀書進修,你他娘的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李建昆猛地望向駕駛座,吼道:“快點!”
轟——
現在最難過的肯定是他姐,這個節骨眼上,他姐還要承受村裡人的非議,難以想象她該有多麼痛苦和絕望。
淚水盈滿李建昆眼眶。
短發在頭頂根根豎起。
雙拳緊攥,仿佛蓄積著萬鈞巨力。
最疼他的二姐啊!
誰欺負她一個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