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門中,四周歸於寂靜。
待得三日之後,那扇門猛然洞開,伴隨著呼嘯的寒風與雪花,陳淵又從中走出。
“原來如此,從種種跡象來看,該是一處宗門附屬神藏,而且比之勾陳的神藏,還有不小的缺陷,算不得完整之世。就是不知道,這宗門是否為洞虛界的宗門,若是洞虛宗門,那這回去的路,就算是找到了,畢竟我這三天,也算是摸到了門路,就等著正式前往,探查歸途了。”
此念落下,他一步邁出,就到了祭壇中央,身後光環顯現,手上捏著一道印訣,跟則和一把抓住青銅長劍。
“收!”
隨著這一聲發出,整個祭壇震顫起來,最後整個扭曲,像是一幅畫一樣從原本的地界剝離出來,落入了那長劍之內。
原本看著十分古舊的長劍,立刻震顫起來,劍脊之上浮現出一道道花紋,勾勒交纏,最終呈現出七個星辰花紋。
四周,原本處處都是漆黑一片、有許多殘魂在其中徘徊、遊曆。
但隨著祭壇入劍,這整個漆黑大裂穀就像是失去了源頭的水流,黑暗竟有消弭的跡象,裡麵的一眾殘魂更驚呼著,朝著黑暗最深處退去。
陳淵也不理會這些變化,揮手將長劍收起,身後光環消散,但拿著劍的右手上,卻已是遍布裂痕,更有萎縮、腐敗的跡象。
“以凡身而駕馭仙法,確實是負擔太重。哪怕這屍解玄身乃是煉製法寶,卻也承受不了多久,前後不過幾息,五轉之身就有了衰滅跡象,左右也沒其他的事,正好在這再突破一層吧,省得與邪氣仙交戰時收攏的萬眾心念浪費了。”
念頭落下,他抬手輕點,靈光自指尖湧出,淩空化作層層光影,重疊為幾道炁符,組合成陣,將周圍包裹。
跟著,他就順勢盤坐下來。
玄身流轉,其實有諸多分支。
在《九轉屍解篇》的原本中,到了六轉階段,煉製的玄屍就開始有了差彆,按照所需之物的不同,會劃分出各種不同的功用。
其中最主流的三種。
第一種是六道法,尋得能夠照映佛門六道的靈寶,煉成六道玄身,玄身化虛,漸脫實身,以通幽冥而近鬼,更能煉成一門神通,名喚“六道輪回訣”,能橫跨生死,將屍身死道的玄妙進一步開發出來!
第二種是六合法,此法最是繁瑣,需將玄屍一分為六,埋入六種風水之穴中來蘊養六六三十六年,然後再重新拚湊,煉成六合玄身,那玄穴不同,最終拚湊出的玄身便有不同神通,但起步就是六種!
第三種則是六根法,又稱六賊法,乃是依托於六識六念,將之煉入玄身不僅能增強五感六識,更能化念為實,化虛為真,成就一門“六根不淨法”的神通,此神通可短時間內,將血肉、精神間進行轉換,燃死氣陰血以壯念,又或者燃六識六念以強身!
“六道法其實最是玄妙,能觸及六道輪回,傳聞中增有玄屍借此成就人間菩薩之位,恢複少許意識,但這套法門最大的隱患在於眾念不重身,修行到後來,肉身鬼化,能直入幽冥地府,更能順念千裡,無所拘束。隻不過,我要流轉,是要強化肉身,承載仙人之力,哪能化鬼!況且,收集六道靈寶也不是簡單的事,在這貧瘠的鼎元與破敗的勾陳,未必還能找全。”
“至於六合法,此法不僅耗時,還像是抽獎、摸盲盒,根本不可控,話說回來,就算這破滅之地,找六個煞穴、死穴不難,但無論如何都耗不起三十六年,這個肯定是要排除。”
“最後就是六根法,此法所需,我已集齊,就算沒有這次收集的萬千人念,當初在那神藏中,我在眾人相助下,著成人道五千言,便曾讓六賊顯化,氣息留存,如果不是這玄身修行不能跳級,當時我就得一步登天,直接六轉!另外,精神、肉身的相互轉化,更是契合我當下的情況,有心魔與人道聖言為根基,再配上功德之氣,足以將我的肉身強化到驚人地步!正好承載仙人之力!”
諸多念頭在他心裡閃過,陳淵已是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耽擱,手上印訣一轉,然後大袖一甩,袖口中飛出層層光影。
每一道光影,皆源於人念。
他救世得功德,身影傳遍天下人心,自那時開始,時時刻刻皆有人跪拜,人念時時刻刻彙聚而至,要從中遴選出六賊之念,可謂輕而易舉。
況且,既有如此基礎,又有人道聖言中的六賊內蘊為引,陳淵想要的,可不是尋常的六賊之念,而是要將那雄渾人念中的六根賊念儘數引出,煉化之後,再化入玄身!
“畢竟,我這屍解玄身的功法,早已修整蛻變,融入心魔劫法中,這煉化之法,自然也得儘可能做到極致!”
抽離六賊之念,凝聚心念結晶,再納入體內。
陳淵的玄屍識神,本就有著心魔特性,一得心念結晶,當即便在泥丸宮中種下根基,繼而產生轉變,周圍便升起陣陣寒芒陰氣。
那五轉玄身對應的是化神道君,凝聚識神,滋生靈光;六轉玄身自然就對應著煉神真君,也正因如此,能強化精神意念的六根法才更為合適。
幾息之後,陳淵泥丸宮中的陳淵祖師相便隱隱泛光,開始從識神朝著陰神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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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淵凝聚陰神的同時,整個旗山中央大裂穀,也在發生劇烈變化,隨著黑暗開始消解、殘魂驚懼著朝黑暗深處聚集,外圍的黑暗慢慢消弭。
峽穀邊緣遍布的黑孽之土,便顯露出來,令駐守於此的弟子察覺到了端倪,他們立刻將消息上報回去。
隻不過,一連串的異變,讓八宗各家的山門都元氣大傷,加上凡俗城池的紛亂,一時無力他顧,一直到一個月後,幾家分彆平息了門中紛亂,才算注意到這個變化,派人人手過來了解情況。
帶隊的自然是林翔卷,但當他與同門來到,見著峽穀周圍的冰封之地竟已解凍,立刻滿臉驚訝。
冰凍一去,露出了漆黑土壤,土力肥沃,因此草木旺盛,充斥著生機,待幾人到了那峽穀邊上,更是驚訝發現,原本浮於裂縫之上的漆黑,竟像是退潮了一樣,落到了深處,露出了大片的岩石峭壁。
或許是幾百年的沉寂,又可能是冰凍解封後的反哺,林翔卷竟在懸崖峭壁上看到了許多卷宗中記載的天材地寶!
“這可不是小事!”
再一看異變的大裂縫,即便林翔卷因著與陳淵略微親近,已是年輕一代的首席,這時也不敢專權定奪,趕緊把消息傳了回去。
當天下午,羊和尚、李玄機等人就匆忙趕來,待探明了情況,再聯想到一個月前的異狀,都知是大變之征兆。
“這種變遷,不知是否與那位有關,但無論如何,都得等虛言子宗主回來!”
便在這一個月內,八宗頂層已是自發將宗門改革完成,把旗山正宗、外門八宗的格局確定,並且公推不在此處的陳淵為宗主。
這會兒,見著這等情況,更不敢隨意動作。
在確定了方針後,羊和尚、李玄機二人還來到陳淵的獨院中,再次求見。
隻不過,走出來的還是他的那個麵癱徒弟。
關於陳淵這位徒弟的身份,現在也已經明了,據說是出自白鶴宗,乃是個不起眼的門人,也不知怎的就被那位看重,收入門牆,一步登天,如今論輩分,比之幾宗之長還要高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