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的恩怨若是說起來,那恐怕一晚上都說不完。”方英拿起酒杯苦笑著說道,一口美酒入肚,略微解了些心中的愁悶。楚留香在旁邊好奇的看著他,怎麼突然間,全世界的人都和無花有仇了?
楚留香好奇的目光,方英當然感覺到了,但他仍然小口小口的啜飲著杯中的美酒,連頭都沒有抬。即使他和楚留香是酒友,有些話還是不能直接說的。
方英在心裡思量了一會,然後抬起頭來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這些年,我在閩南待過不少時間,無花的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但我所知道的,不止有他做的好事,還有他做的壞事。無花他雖然是一個出家人,但是撩撥姑娘春心的手段……不比楚香帥差到哪裡。”
楚留香突然覺得麵上有些發熱,方英繼續說道:“楚香帥之前也應該聽過,有不少姑娘家在見過無花之後,都芳心暗許,念念不忘。但全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錯”。
“楚香帥,妙齡少女的芳心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多少錢都換不來。這麼重要的東西,楚香帥覺得她們會心甘情願的交給一個注定沒有結果的人嗎?”
楚留香猶豫了一會說道:“這也不一定,少女情懷總是詩,而一個詩人是不會考慮的那麼周全的。”
“確實,有些小姑娘就是這樣。”方英笑了笑說道,但隨之這笑容又消失了:“一個兩個可以說是這樣,但是那麼多女子,難道都被無花的魅力衝昏了頭腦嗎?楚香帥,隻有真心才能換的真心。若是無花沒有讓她們覺得這件事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她們怎會甘願將一顆芳心交出?”
“這……”楚留香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他在江湖上這些年,也有不少姑娘對他有意,但除了那幾個至情至性,隻管自己愛一場絲毫不在意結果的,絕大部分都在察覺到他們之間不可能的時候即時抽身了……還有幾個走之前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麵頰說道:“這件事確實有些不對勁,不過沒有證據,也沒有人能證明你所說的話。除非能找到哪位姑娘出來作證,無花給了她希望的假象,但一人之聲,難抵千萬人之聲。而且若是如此,那姑娘的名聲就毀了。”
“我親眼見過他是怎麼勾引人的。但是,還是沒有證據。”方英摩挲著酒杯說道。無花是名門高徒,德高望重,而他則是初出茅廬,人微言輕。他明知道無花是什麼樣的人卻仍然無計可施,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太弱了。
“我有些奇怪,你是怎麼看到的?”楚留香好奇的問道。想想雖然愛慕無花的人這麼多,江湖上卻絲毫沒有消息傳來,若這件事是真的,無花做的時候肯定是萬分小心的,既然如此,花三又是怎麼看到的?
方英的身子僵了僵,良久才神色莫名的說道:“彆人看不到,是因為他們所站的位置不對,而我恰好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待在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合適的位置?楚留香有些不明白方英所指的是什麼位置,但見他說的如此模糊,楚留香知道他不想細說,想來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既然如此,楚留香也不會咄咄相逼。
雖然不能問出來,但楚留香可以自己想,究竟是怎麼樣的位置才會看到無花是怎麼勾.引小姑娘的?
那個地方……肯定十分隱蔽,無花對他沒有絲毫警惕。或許說,無花那個時候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楚留香好奇的看著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的方英,腦中萬千思緒紛飛。
突然,楚留香問道:“對了,認識你這麼久,我還不清楚你在江湖上究竟是做什麼的?江湖上九流八門,恩怨繁多,但再多的行當都掩不住其中翹楚的風采。楚某相信,以花公子之風采,在江湖上定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然何,楚某從未在江湖上聽過花三公子的名聲?”
“這個問題,我以為楚香帥會一直憋在心裡。”方英看著楚留香有些狡黠的笑道。他知道,楚留香是一個好奇心極其旺盛的人,而他正如大哥所說,在外人眼中他是一個突然出現讓人摸不清深淺的人。像這樣的人,當然會引得彆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楚留香與他在風月無邊樓相遇時,方英一眼便看到了楚留香眼中的好奇之意,隨著兩人的關係越走越近,方英也一直在好奇,楚留香究竟什麼時候會忍不住問出口。
楚留香突然覺得自己栽到了坑裡,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原本以為你想與江湖上的那些事一刀兩斷,所以自然不好問出口,而今看來,你與江湖仍舊是藕斷絲連,而且恐怕以後還會有麻煩。既然如此,不如早點打聽清楚,楚某也好幫花公子參謀一二。”
“楚香帥古道熱腸,在下欽佩,我這兩頓酒換來一個智囊,這下可是賺大了。”方英敬了楚留香一杯酒說道:“楚香帥放心,據我所知,我在江湖上惹到的那些人不會追到這裡的。因為,我在江湖上的樣子,與我現在的樣子……大相徑庭。”
“怪不得!我就說,單憑你這一張臉,怎麼可能在江湖上籍籍無名?”楚留香拍了拍桌子脫口而出。
方英愣了愣,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的確,在江湖上,長得好看的人比長得難看的更容易傳出名聲。而且還有一句話兩個人心裡都明白卻都沒有說出口,若方英在江湖上真的絲毫不加掩飾,以花家這些年在找他上所費的人力物力,怎會找了十幾年才找到?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好奇方英他在江湖上究竟是什麼模樣,什麼性格?他在江湖上,又究竟有沒有聽說過方英的那個身份的名聲?
方英卻搖了搖頭說:“不可說不可說。”沒有得到答案,楚留香心中卻越發好奇,抓心撓肺。不過沒有關係,他不說,楚留香的腦袋又不是擺設,自然可以自己想……
“嗯,對了,我們這次說到哪去了?原本不是說無花的事情嗎?”方英察覺到歪樓了,趕緊把話題拉了回來。楚留香的思緒也隨之被打斷,方英頓了頓說道:
“無花那些事做的確實不少,而且都十分隱蔽,唯一露出大破綻的。是閩南某個大家族家的一個小姐為了他殉情。那家小姐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而且死前已懷有身孕,她父親為了家裡的名聲把這件事瞞得嚴嚴實實的。那家小姐家中習武的人雖然不少,但她卻是從小被嬌養在深閨的,若說她所接觸的外男……在她死前幾個月,她父親曾邀請無花到家裡小住,給她母親講佛法。
原本我隻知道無花會撩撥小姑娘,這是我親眼看到他鬨出的第一樁人命,那家小姐我也認識,是一個好姑娘。出了這樁事之後,我又細細的查探了一番,發現無花真的是處處留情。奈何那家家主為了自己家中的名聲,把這件事按下來不願細查,況且我查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對無花來說致命的證據。”
沒有證據?這可就難辦。楚留香在江湖上闖蕩的這些年,陰差陽錯的也查了些案子,那些案子若要破,必須要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凶手當場認罪也是可以的。
但是無花這件事,方英他自己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而無花更不可能認罪。這件事確實麻煩。
楚留香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方英問道:“你們家最近出的這些事,你是不是懷疑也是無花做的?”
方英遲疑了一下說:“沒錯。”
“那你能不能對出我細說一下,最近花家都出了些什麼事?”以前做的那些事找不到證據,但不代表現在做的事找不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