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一(1 / 2)

自進入小年,各府上都要操辦年事,難免忙碌,顧柔嘉和溫含芷作為即將及笄的姑娘,自然該為顧夫人分憂,以免來日自己做了當家主母沒了法子。

儘管重活了一世,但前世的顧柔嘉渾然是個神仙性子,不通俗物的,因而磕磕絆絆了幾日,待到第三日,才像模像樣起來,也漸漸得了閒,自己在花園裡摘了梅花晾乾,又命明月去弄來一塊成色上好的美玉來,自己坐在軟榻上打絡子。

大燕女子以貞靜為美,幾乎家家戶戶女兒都會學刺繡和打絡子這樣簡單的手工活,但官家小姐不必以手藝過活,因而顧柔嘉刺繡也好,打絡子也好,皆是平平不出眾。

慢吞吞的打著絡子,她神色專注已極,全然不覺身後溫含芷的靠近,直到後者在她身旁輕聲一叫,將她嚇得險些跳起,惹得溫含芷笑盈盈的:“我看了你好一陣子了,自己不曾發現,怎的賴我?”又坐在羅漢床另一側,看著顧柔嘉道,“你這些日子很怪,又是令人尋美玉又是自己去摘梅花,什麼事讓你如此上心?”

“不過是突然生了心思,並無什麼上心之說。”顧柔嘉笑著說,但溫含芷自幼敏感多思,見她微微有些忸怩,神色已然懷疑起來:“當真隻是忽然生了心思?”

這話自然是糊弄人的,隻是即便麵對自己自幼的好友,顧柔嘉也說不出是為了沈澈。她至今都記得,那日在宮中,沈澈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撥開梅花,露出俊美無鑄的俊臉,一枝梅花在頰邊怒放,他膚色本就白得病態,這樣一襯,顯得氣度愈發清貴,如同仙人一般。

他撥開梅花的樣子實在太好看,以至於顧柔嘉本是那樣怕他,但在吃醉了酒、昏沉沉的狀態下,還生出了想再看看他的孟浪心思來。

沈澈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這次,她想對他好,不是利益交換。

她抿出一個笑容,對溫含芷說:“自然隻是突然起了心思。”

溫含芷怎會不知她沒有說實話,歎道:“不說就不說,你何苦哄我?”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聲音也有些雀躍,“這些日子,我瞧著鴻哥哥很是不一樣,聽說昨兒個老爺考他功課時,說出的觀點讓老爺都稱讚有加。往日多少人勸他用功念書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今日倒像是忽然開了竅。”

這些日子哥哥的變化她也是看在眼裡的,心中欣慰非常。哥哥縱然天真,但並非是傻子,他明白顧貴妃的付出,就是一切好的開始,如此長此以往,顧柔嘉堅信定然能夠光耀顧家門楣。

“是你那日與鴻哥哥說了什麼吧?”溫含芷笑得熱切,臉頰浮出一抹酡紅,“我也是為他歡喜的。”

她的神情落入顧柔嘉眼中,讓顧柔嘉略略一驚,想到她素日裡乖巧甜膩的“鴻哥哥”,心中忽然湧出一個念頭來。

莫非……

*

大燕在正月初一素來是有送福的習俗,由黃門內侍將皇帝親手手書寫福字送到各個得眼的朝臣世家之中。作為顧貴妃的娘家,顧家自然也是有此殊榮的。乖順的跟在爹娘哥哥身後在堂中等候送福,顧柔嘉在看到吉祥踏入堂中之時,神色頓時大變。

吉祥是皇帝貼身的督太監,以他的地位,去往皇後娘家或是炙手可熱的世家之中才是最合理不過,現下他竟然出現在這裡,讓顧柔嘉心中登時湧出怕人的念頭來。

隻怕是皇帝刻意授意的。

行大禮迎進福字之後,雙方又是一陣寒暄,吉祥笑盈盈的望向顧柔嘉:“顧姑娘,那日在宮中,顧姑娘偶感風寒先行出宮,不知現下可大安了?”

顧柔嘉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了那日姐姐的確對外宣稱自己害了風寒要出宮診治。她飛快的露出一個笑容來:“謝公公關心,已然無事了。”

“姑娘無事就好。”吉祥笑眯了眼,“陛下心中掛念著姑娘,特特賞賜姑娘一斛東珠、一斛南珠,供姑娘養病。”他說到這裡,轉頭看向跟在身邊的小內侍,後者捧著錦盒上前,其中盛著兩斛珍珠,皆是顆粒渾圓、光澤溫潤透徹的上品。

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顧柔嘉渾身都透著寒意。她知道皇帝是個色中餓鬼,但不想他會如此刻意示好。顧老爺自然也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正要開口,不想女兒率先笑道:“陛下的關切之意,臣女心領了。隻是我到底年輕,東珠南珠價值不菲,隻是我還年輕,不配用這樣的好物件。還請公公將東珠南珠帶回去,向陛下轉述我的感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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