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嫉妒(2 / 2)

縱然心中感激陸鋒方才救下顧柔嘉,但不代表沈澈對他沒有敵意。沈澈很清楚,眼前這個男子,就是當日在莊子上想要避雪的陸姓郎君。想到那日顧柔嘉舍了自己去見陸鋒,沈澈心中湧出陣陣酸浪來,怎會對陸鋒有什麼好臉色。

陸鋒倒像是早就有此準備,並不為沈澈的疏離而尷尬:“尊駕不願言明也就罷了。”他說著,轉向了顧柔嘉,“陸某本是想要將顧姑娘送至車上方回。現下顧姑娘既是遇到了友人,陸某不便打擾,就此彆過,還請顧姑娘多多保重。”

縱然知道沈澈生性冷淡,但不想他會對陸鋒有如此敵意。顧柔嘉含糊的應了聲:“陸公子也多保重。”陸鋒笑得溫和,轉身便走,並無一絲留戀。待轉身後,他不免有些好笑,這位“九公子”隻怕是顧家這小囡囡存了綺念,否則怎會對自己如此敵視?

目送陸鋒去了,顧柔嘉這才轉頭看著沈澈。雖不知是何緣故,但沈澈今日顯而易見的不歡喜,清臒的麵容繃得那樣緊,眉頭依舊不曾舒展。不知他怎麼了,顧柔嘉鼓足了勇氣,怯生生的問:“是遇到了什麼不歡喜的事,還是臣女得罪了殿下?”

小模樣映入沈澈眼裡,他立時便想到了前些日子,顧柔嘉見他時總是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就像他是洪水猛獸一般。若說往日的顧柔嘉是一個瓷娃娃,那麼現在的她才是鮮活的人。相較之下,沈澈更喜歡現在的顧柔嘉,她待自己好,會對自己的笑,會打趣自己。

若是顧柔嘉眼裡、心裡都隻有自己,那該多好?

“你……是來這裡找他的?”攏在衣袖下的大手握成了拳,沈澈語調艱澀,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容來,心中酸楚難當,“他那樣好,讓你見了他一回後就對他念念不忘?”

不想他竟然以為自己和陸鋒是早已有約,顧柔嘉瞪大了眼睛,他目光涼如秋水,看得顧柔嘉心中止不住的發虛,想到他可能誤會自己對陸鋒有情,顧柔嘉愈發著急,臉兒都皺了起來,忙不迭為自己剖白:“怎會呢?臣女和他不過萍水相逢,在相國寺遇到罷了。他許是不放心臣女一人出來,這才起了心思要送。”

她急得臉兒都紅了,小模樣愈發顯得嫵媚,她小臉比上一次相見圓了幾分,顯得愈發的漂亮,沈澈喉結一滾,心中暗悔不該如此質問她,但心中酸意止也止不住。想到顧柔嘉並非隻對他一人這般好,她待陸鋒也是一樣的,甚至於她會對陸鋒傾心,沈澈心下悲涼一片,還是搖頭:“此處人多,你獨自一人,何必來此?若又像上次一般,可又怎生是好?”

“臣女來這裡,總是有緣故的。”將青衣男子扭送去了官府,廟會又變得熱鬨起來,兩人立在相對僻靜的地方,顧柔嘉聲音很輕,輕得似乎要聽不見了一般。沈澈目光閃過一絲痛色,淡淡問:“是何緣故?”

她似乎有些緊張,在袖袋裡尋了一陣子,這才取出一串佛珠手串來:“殿下和阿芷都是正月裡生病,意頭到底不好,臣女在相國寺向監寺大師求了兩串串佛珠,隻願我佛庇佑,護得殿下與阿芷一世安穩。本想請紅鸞姐姐轉送給殿下。今日既是在此處遇到,索性親手交給殿下,倒省了一番功夫。”

她白嫩嫩的小手握住那串佛珠,那佛珠顆顆渾圓,又有馥鬱香氣,想來是相國寺供奉在佛前的上品。沈澈心念一動,聲音啞了幾分,道:“你是為我居多,還是為了溫家那姑娘居多?”

即便明白溫含芷是她的閨中密友,但沈澈還是免不得生出嫉妒的心來。那酸楚的滋味讓他有些暴躁,心中便是愈發的蒼涼。

不想他會問出這話,顧柔嘉頓時想到那日他昏睡的憔悴模樣,仿佛有一把鈍鈍的小刀緩慢的割著心頭嫩肉,不會出血,但也疼得要命。她小臉微微發白,沈澈無聲一歎,陡然愧意橫生,低聲道:“我不過無心之言,顧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又伸手,那骨節分明的素手涼涼的,如常般淡漠,“顧姑娘一番心意,我自會貼身珍藏。”

靜默的將佛珠手串放在他掌心,那稀薄的涼意讓顧柔嘉顫了顫,旋即搖頭:“臣女不願欺瞞殿下……殿下和阿芷,本就是不一樣的,若要臣女說為誰居多,臣女並無確切答案。”說到這裡,她抬眼,對上沈澈那濃得化不開的黑眸,輕聲說,“隻是還請殿下明白,臣女珍視殿下,如同將阿芷放在心上一樣。”

她何等局促,沈澈望著她,勾了勾唇角,問:“我也在你心上?”

這話似是考究,似是玩味,讓顧柔嘉臉上驟然如同火燒一般燙了起來,脹紅著臉兒,她輕輕點頭:“是,殿下自然在臣女心上。”

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那似乎隨時要燒起來的窘迫樣讓沈澈忽的心情大好,方才那鋪天蓋地的酸意仿佛一瞬間蕩然無存。他看著顧柔嘉,烏泱泱的眸子裡透出了幾許柔和來:“你肯將我放在你心上……”

他聲音漸次低了下去,後麵幾不可聞,顧柔嘉脹紅著臉兒,嫵媚多情的樣子引得不少好事之人向此處張望,讓她臉上更紅,不安的揉著衣角。她如此窘迫,讓沈澈“嗬”的一聲,輕笑出來:“傻丫頭……”

和沈澈不過說了一陣子話,顧柔嘉便給鬨了個大紅臉,幾乎是奪路而逃,先行回顧家了。自小身子便不好,溫含芷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又添了幾分病症,剛吃了藥,正靠在軟墊上,神色蒼涼而肅穆,見顧柔嘉回來,方才綻開一個笑容來:“你這樣早就回來了?在廟會可還開心?”

“我一人去,又能有多開心呢?”顧柔嘉搖頭,想到沈澈,不免羞得發慌,將佛珠手串送到溫含芷手中,強笑道,“你切莫想那樣多,我特意去相國寺求了手串,也好護得你一生平安。”

溫含芷蒼白的小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看著手中的佛珠手串,忽的搖頭:“你的一片心意,我都是明白的,可是我這般身子,如何能夠平安?”她說到這裡,眼中淚意浮動,連聲音都哽了起來,“他們、他們見我得了幾年安生日子,便動了心思,想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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