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與人私通?!
如同腦中炸開一聲驚雷, 顧柔嘉身子都給震哆嗦了, 牢牢的看著颯敏, 喝道:“怎麼可能!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哪怕皇帝實非良配, 甚至可以說配不上姐姐,但姐姐是詩書禮儀之家教出來的大家閨秀, 即便心中再厭惡皇帝, 不得不虛以委蛇,她也不會做出紅杏出牆的事。
定然是淑妃胡亂攀咬, 要置姐姐於死地!
她小臉通紅,氣得直哆嗦, 安定長主轉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十分淡然, 看不出在想什麼,隻是略略一笑:“今日宮中當真熱鬨得很。”
“可不就是熱鬨麼?”颯敏飛快的接了一句, “那老主子是要去瞧瞧,還是咱們就此回去了?”
“皇帝一片孝心,老婆子不見他就走,豈不是目中無人,慢待了君王?”安定長主不著喜怒,但身上迸出的威壓明顯透著不豫。饒是顧柔嘉滿心焦灼,但也不敢貿然發聲, 唯恐此刻觸怒了安定長主。
儘管安定長主言辭間透著對她的喜愛, 但現下已是涉及到天家秘事, 不管誰貿然開口, 都可能會觸到長主逆鱗,何況此事涉及到姐姐,顧柔嘉更不能隨意開口,否則一旦給姐姐招致滅頂災劫,隻怕悔之晚矣。
颯敏輕快的應了一聲,身後跟著的吉祥等人這才敢上前給安定長主請安,安定長主瞥了一眼吉祥,道:“我記得,你是皇帝身邊的督太監?”
“回長主的話,奴才正是。”吉祥笑得萬般妥帖,行了一禮,感覺到長主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背後立時起了一層薄汗,腳底隱隱有寒意升騰。吉祥早就是妥帖慣了的人,心中叫苦不迭,臉上卻還是恭順:“敢問長主,現下是去何處?”
“去鳳儀宮。”安定長主微笑,“我很有些日子不曾見過陛下和皇後了。”她說到這裡,又攜了顧柔嘉的手,見她臉色忽紅忽白,更是安撫的拍拍她:“況且,我答應了柔嘉,帶她來看看她姐姐。”
吉祥忙應了一聲,請長主等人上了輦車,他一甩廛尾,高聲唱道:“長主起駕。”自有白淨的粗使太監推著輦車往鳳儀宮去。跟在輦車邊上,吉祥雖是笑得得體,可這心裡全然不是滋味。
誰能想到今日淑妃忽然對貴妃發難,偏生還長主進了宮來,正巧撞上。皇帝陛下本就想討好這位姑祖母,竟是好死不死的遇上了這事兒,想要再善了卻也是不能。
甭說現下還不知貴妃那事兒是真是假,即便是假的,讓安定長主看了去,陛下這臉,可就是扔到地上給人踩了。再者,這長主入京後誰也不見,不知何時和顧家小娘子這般親厚的。總不能……吉祥腦中頓時浮出這些日子京中盛傳,說陸劍鋒想將顧柔嘉娶回家去的流言,心中頓時就明白了。
這顧家小娘子國色天香,自然當得陸將軍這等男兒,說句不敬的話,就是那不得聖心的先帝九皇子,和陛下一比,也是良配呀。陛下這般年歲了,還垂涎著彆人家小姑娘,這可真是……
靜默的腹誹著,吉祥跟在輦車旁,一路往鳳儀宮去。鳳儀宮乃是皇後寢宮,此處寶相莊嚴,頗有雍容之感。顧柔嘉是絕對相信姐姐的,因而心中憤憤難平,還隻能強忍著。颯敏笑著拉住她,絮絮的勸著。由得孫兒將自己扶住,安定長主輕聲問:“鋒兒覺得此事如何?”
“孫兒不敢妄言,”陸劍鋒低聲說道,轉頭看了一眼怏怏不樂的顧柔嘉,“不過,貴妃生性溫婉柔和,更是儀態萬千的女子,並不像是會做出這種有悖人倫之事的女子。”
安定長主微微一笑:“當真如此作想,還是因為她是嘉姐兒的姐姐?”
“當真如此作想。”陸劍鋒笑道,“祖母常說,辨明是非,絕不能被蒙蔽了雙眼,哪怕是自己親近的人也是一般,孫兒一直記在心中,不敢或忘。”
安定長主微笑,並不再說什麼。鳳儀宮坐落在數丈玉階之上,眾人正要上玉階,一眾人已然簇擁著帝後迎了出來,皇帝臉色發黑,若非敬著安定長主,隻怕絕不會如此迎出來,皇後笑得雍容,氣定神閒得仿佛根本沒有今日告發的事一樣。安定長主目光粗略一掃兩人,也就向兩人欠了欠身:“陛下,皇後。”慌得皇帝趕緊親自來扶:“姑祖母,使不得。”身後跟著或是跟有宮人,或是跟有妃嬪,皆是行禮不提。
顧柔嘉刻意望了一眼,見其中並無姐姐,一時心都涼了幾分。綠帽子這等事對於任何男人都是無比的羞辱,更不說皇帝貴為天子,哪裡會忍這窩囊氣?莫非姐姐已然給發落了?她不免心中發酸,想到前世自己到死都不曾再見過姐姐,眼中愈發酸楚,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眾人寒暄片刻後,皇帝笑著要迎安定長主往禦花園去,後者卻是笑起來:“今兒甫一進宮,便聽颯敏說起,說是今日宮中出了些變故?”她說著,目光望向了皇帝,“這天家的事,老婆子可不得不多問一句了。”
皇帝神情陡然更加難看,心中對淑妃和顧貴妃恨得要死。他本是想演一出孝心可嘉的戲,誰想淑妃會在今日告發此事,讓自己丟了大臉!他臉色黑如鍋底,不覺皇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他這才回神,語氣生硬:“非是朕推脫,隻怕汙了姑祖母的眼。”
“我見醃臢事兒見得還少麼?”安定長主盈盈一笑,卻帶著不容回絕,“真說這汙了眼,十五年前便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