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自請(1 / 2)

並不知道沈澈和安定長主之間有什麼約定, 顧柔嘉滿腹狐疑, 連用晚飯之時也心不在焉。臨到分彆, 人多眼雜, 她也不好去貿然問沈澈, 隻能勉強試探了長主一句:“不知長主要給九殿下做什麼見證?”

夜色蒼茫, 楊家門前的燈籠映出昏黃的光線來,照在長主臉上,平添了幾分蠟黃, 她的神情看不大真切,隻是看得出含了慈愛的笑意:“連我也不曾知道, 隻是他既讓我進宮為他做個見證,他是個好孩子,不會做出格之事, 我索性依了他。”

顧柔嘉半信半疑,安定長主德高望重,就是皇帝也不敢隨意拂逆了老太太麵子,不知沈澈是有什麼決斷,要請安定長主去做個見證。這樣想著,顧柔嘉愈發的心神不寧起來, 鼓足了勇氣要去問沈澈, 誰想幾個世家子又將沈澈給團團圍住,顧柔嘉無奈隻能放棄這個念頭, 立在一旁, 滿心擔憂。

似是明白她的心思, 安定長主微微一笑,輕拍她的手:“小九是個有主意的人,你又擔心什麼?”

能在皇帝的漠視之下平安長到至今,沈澈的心術或是手段自然都是極好的,況且明日有安定長主在,即便是皇帝想要發難,也得不看僧麵看佛麵。因而顧柔嘉心中稍霽,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來:“不,我不擔心。”

甫一說完這話,她轉頭則見沈澈立在一群世家子之中,正看著自己。昏黃的燈光之下,他烏泱泱的眸子裡仿佛有燭火跳動,盈盈透著溫柔的暖意。他的目光素來都是冷冽的,隻有在看向自己的時候,才會染上溫和來。顧柔嘉兀自甜蜜著,唇角便也浮出溫柔的笑意來。

及至上馬車之時,顧柔嘉還見自家哥哥似乎在與溫含芷說些什麼,溫含芷臉皮本來就薄,在燈火下顯得更是紅了。在心中嘖嘖稱奇,回了顧家之後,兩人鑽一個被窩,顧柔嘉按捺不住心中的狐疑,問道:“今日哥哥與你說什麼了?將你臊成了那般模樣?”

“鴻哥哥自己一肚子壞水兒,還想讓我背黑鍋。”黑暗中,溫含芷的聲音悶悶的,好似有些不平,她背過身去,聲音愈發的沉悶,“他定要我問你,是不是當真喜歡陸將軍。我若不知也就罷了,可惜我知道你早已有了心上人,若再問出這話來,豈不是我自個兒討打?”

自家哥哥素來呆頭呆腦的,隻怕是今日和各家小子們一同玩耍之時聽了風言風語,也就信以為真了。想到他竟然會讓溫含芷來旁敲側擊,顧柔嘉好氣又好笑:“哥哥這人真是——”

還沒說完,溫含芷忽的轉身,憤憤不平的附和說:“鴻哥哥就是一肚子壞水兒,怕你臊了不理他,就想讓我背黑鍋。”她說完,仿佛生氣了一樣,將被子一股腦兒蒙在了臉上,聲音也甕聲甕氣的,“哼,我才不上這個傻當呢!”

*

自安定長主在京中露麵之後,皇帝的日子便是愈發的中規中矩起來。即便是再沉迷聲色,皇帝也不得不擺出明君的款兒來,每一日都勤勞政事,唯恐引得長主不滿。連後宮之中也格外的安生,仿佛再也起不了波瀾。

儘管如此,沈澈仍然成了皇帝心中一根刺,讓皇帝如鯁在喉。對於這個弟弟,皇帝現下隻後悔往日對沈澈不聞不問,若是他心一橫,早早殺了沈澈,現下也就少了許多事。隻是誰又能想到,沈澈竟有如此造化,得了長主和陸劍鋒青眼不說,長主更親自為他請封,讓皇帝隻覺頭大,隻後悔不曾早日解決掉這個禍害。

尤其是那日,為了淑妃誣告之事,皇帝怒極打了顧貴妃,這一切的由頭全被皇帝歸罪到了沈澈頭上,對這個弟弟是愈發的痛恨了。

這日裡沈澈隻草草吃了早飯,便自行坐在了桌前看書,手中把玩著一串佛珠手串。自五歲起便受儘白眼,沈澈早就不信神佛了,求神拜佛無非是求得心安而已,亦或者是尋求一個精神寄托,但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唯有靠自己,神佛都出不了任何力。隻是這串佛珠是顧柔嘉為他求來,這樣多日子,他一直貼身珍藏,從不曾離身。

如今天已經漸漸熱了起來,外麵蟲鳴陣陣,又有鳥雀清啼,一片生機盎然。才看了一半,門便被人推開,旺兒閃了進來,向沈澈打了個千:“殿下,長主已然進宮來了,陛下和皇後已然親自去迎,怕是往禦花園去了,殿下也該動身了。”

懶洋洋的應了一聲,沈澈將桌上的書合上,自己則往外麵去了。初夏的陽光濃烈得刺眼,他眯了眯眼,立在外麵半晌,也就往外麵去了。自打當著陸劍鋒的麵鬨出了中毒之事,加之淑妃誣告,這宮中人對於沈澈是愈發的恭順起來,再沒有人敢給沈澈一絲一毫的臉子,個個極為恭順。

一路行至禦花園,陽光傾瀉,假山嶙峋、奇花異草爭奇鬥豔,渾然一卷畫卷。方行至禦花園前,已有禦林軍將沈澈攔下:“九殿下留步,陛下有旨,長主鮮少入宮來,任何人不得出入禦花園,不可擾了長主雅興。”

禦林軍乃是皇帝親衛,此刻能令他們來守禦花園,可見皇帝對安定長主的重視。沈澈負手而立,並不與其爭執,卻也不退回去。那禦林軍似是為難,又道:“還請九殿下不要為難臣等。”

“我不為難你,你也切莫為難我。”沈澈淡淡說道,那禦林軍本要再說,不覺對上沈澈烏泱泱的眸子,一時如置寒冰之中,仿佛連骨縫都透出寒意來了,他立時白了臉,再不敢說什麼。身後卻響起一聲輕快的笑聲:“禦林軍不過奉命行事,九殿下又嚇他們作甚?”

循聲看去,颯敏笑得萬分輕快,對沈澈招了招手:“九殿下且進來吧,長主方才還問殿下怎的還不來呢,不想是被絆在了這裡。”

見沈澈要進,方才出言攔人的禦林軍兵士頓時急了眼,脫口說:“陛下有旨,誰也不能進去。”沈澈橫了他一眼,他雖唬了一跳,卻也白著臉,半點不肯退讓:“為人臣者,自該聽令。”

“你是個榆木腦袋?”颯敏當即笑著反問,將對方說的一愣一愣的,“你若要堅持,要不要咱們一同到陛下跟前去撕擼一番?長主要見九殿下,就是陛下和皇後娘娘都不敢攔著,偏你不開眼的要攔著。”她說到這裡,索性拍拍手,一派不管不顧的樣子,“即使如此,九殿下也不必進來了,容他先去回過陛下,免得咱們也都安上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

那兵士一張臉脹成了豬肝色,窘迫到了極點,颯敏又笑道:“你既是堅持原則,你便去回陛下就是,我絕無二話。長主遲遲不見九殿下,若是惱了,要如何收場,可就是你的事!”

安定長主可是連陛下都要敬著的人!這其中利害關係分明,兵士哪裡還敢攔著,隻得道:“是臣擰巴狠了,九殿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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